蘇城風慢他們去過,畢竟這可是人間的大城。
城郊外便聚滿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村莊,城內更是車馬川流不息,叫賣不絕于耳,把剛入世的小魔族迷得眼睛都花了好一陣。
也虧得蘇城的魔氣稀薄,讓風慢初來乍到時水土不服,不然他們早就在蘇城鬧翻天,也不會有這低調混入巫族。
不過他們來人間也有些時日了,眼下多多少少習慣了人界稀薄的魔氣。
是以聽到巫原說要下山時,風慢的眼睛都亮了起來。
一起去轉蘇城,這不就是凡人說的約會嗎?
他很是激動,這下更是沒有吃飯的心思了,目送巫原回房間后,自己也開始倒騰起來,不時讓雨行幫他調整一下發(fā)冠。
“怎么樣?”風慢目光灼灼地望向雨行。
“不錯,很俊了。”雨行拳頭都硬了。
風慢卻是找了面銅鏡顧影自憐,雨行站在一邊深吸了口氣,盤算弒掉小主君,自己會被魔君扒皮抽筋幾百遍才能解脫。
“別照了,趕緊跟我走吧。”雨行剛聽到外面細微的動靜,就迫不及待催促起來。
風慢動作忽然麻利了許多,三兩下竄了出去。
讓雨行等一等倒是無所謂,但讓巫原等就不好了。
這可是巫原難得邀請自己一起下山,他不想在巫原的心中留下壞印象。
急促的動作帶起一陣風浪,直沖剛出院門的巫原而去。
月白外裳微動,束得一絲不茍的冠發(fā)隨之轉了過來,逆著天光,巫原本就清冷的容顏瞬間像融入了那一方天地一般。
他是清冷而圣潔的,是聚巫族最純凈的靈體于身的存在。
高高在上的仙人沒有他那份溫和,尋常的凡人去形容,卻又怕辱沒了他本身。
風慢從沒見過這般美好的東西,美好到這人就算站在面前,自己也覺得他是虛幻的沫影,下一瞬便會隨風消逝在天際。
風慢被自己這沒來由的念頭狠狠嚇了一跳,不自覺快步奔過去,靠近那雙淡漠的琉璃色眼眸后,心頭更是忍不住為之一顫。
這種情況下,他該說什么,該做什么?
動起來啊,不然太蠢了!
最終還是巫原先打破了尷尬,他伸了手,卻頓在了半空,隨后不自然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袖,輕聲道:“沒必要緊張,山下和清正教內沒太大的區(qū)別,鬼族和妖族才受挫,也不會大舉進攻才是?!?/p>
他顯然是誤會了風慢的“緊張”,寬慰也說得風馬不相及。
倒是一旁的雨行滿臉奸笑,湊過來嘲弄:“你居然在憂心這種天下大事耶,這算是杞人憂天嗎?”
風慢微笑轉身,伸手就是對著他腦門一掌:你再多嘴給我滾回魔族去?。?!
二人的動靜終是讓巫原眼底沁出了些笑意,轉身帶著人沿著小路下山去。
行云山下立蘇城,依風依景倚崇生。
與人間靠著四通八達的道路發(fā)達起來的城市不一樣,蘇城完完全全倚靠的是巫族圣城的名聲。
不過內里的熱鬧,倒是與尋常城市無異。
而今正值太平時節(jié),茶樓酒肆聚滿消遣的百姓,飲酒論道好不喜樂。
風慢和雨行也不是第一次進蘇城,倒是沒覺得新奇,一路直奔自己的目的地。
他們前幾天路過一家糕點鋪,做的是桃花樣式,光是聞著就香氣撲鼻。
奈何魔族小太子勇闖天涯,獨獨沒有準備人間銀錢,本就水土不服頭暈眼花,還險些便攆得竄進雞棚。
但問題是,現在他們也沒有這種東西???
雄赳赳氣昂昂沖到一半小太子又萎了,蔫頭蔫腦地縮回巫原皇上呢后、
“你想吃?”巫原看出了風慢想法。
他伸手取下自己別在腰間的荷包,掏出了幾兩碎銀遞給風慢。
風慢難得面上一燥,想當初在魔族,那次不是自己給小情兒揮金如土,如今竟能有這光景。
這……
他也不好意思用啊!
他默默將碎銀收好,拉著巫原準備離開。
“沒事,這糕點不貴。”巫原卻是用拿出了銀子,然后走到了鋪子前。
“你要吃桃酥?”巫原耐心地向風慢確認。
“嗯。”風慢點了點頭,心跳一點一點加速,連抬手時指尖都是酥軟的!
嗚嗚,巫原!他給自己買桃酥!他心里有我!?。?/p>
邊上的雨行也不客氣,直接上前蹭了兩塊。
“幫我裝上一袋吧,有勞了。”巫原也沒拒絕,徑直將碎銀放在邊上。
老板動作熟練地將袋子遞過來,巫原沒動,轉頭示意風慢去取
看著紙袋中的桃酥,風慢有些猶豫,這可是巫原第一次給他買的東西誒。
他吃還是不吃呢?
巫原看著他猶豫的模樣,忽地嘆了口氣。
算了,只是還未成年便被魔族推出來的孩子,連人間的吃食都認不全,自己又計較那么多做什么呢?
他用錦帕包了塊桃酥出來,塞進風慢手里:“嘗嘗吧,你應該會喜歡的?!?/p>
噫——
臭不要臉!
雨行立時靠邊了一些,翻著白眼表露自己對風慢的不滿。
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騷動,裝潢華麗的酒樓登時四散出不少狼狽的人影。
風慢和雨行前段時間在那家酒樓里面吃打過秋風,對里頭的烤雞印象深刻。
才過去幾天,就折騰出這么大動靜了?
風慢正在疑惑著,巫原卻是直接朝著酒樓過去了。
蘇城是巫族圣城,里面除了動亂,他這個大祭司自然不能袖手旁觀。
風慢和雨行只好倉促將桃酥塞進嘴里跟上去。
還沒靠近,便看見酒樓掌柜被眼含戾氣的公子哥拎著領子提起。
“你就是這么招呼客人的?”
公子哥身后幾個手下將店小二死死摁在地上,一個個都是兇神惡煞的模樣。
哦呦,鬧事啊,有意思了。
風慢挑了挑眉毛,視線劃向了巫原。
巫族圣潔的大祭司,好像很嫉惡如仇呢,倒是不知道他會怎么處理。
“住手?!蔽自瓫]有用靈力,但周身卻直直升起一股勢壓,將公子哥和手下蕩開,手穩(wěn)穩(wěn)接住受傷不輕的掌柜。
酒樓瞬間安靜了下來,大家都是明眼人,能夠看得出來巫原來頭不小。
“多管閑事?”穿著華服的公子哥卻有些不屑。
在人間界,還沒有人能管到他的頭上!
邊上有人認出了這公子哥的身份:“這不是華洲城的任公子嗎?”
“任家?那不是在整個九州都能夠只手遮天的存在嗎……”
“怪不得這么囂張,在蘇城也敢鬧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