H市落下第一場細雪的時候,傅遠再一次忙碌了起來。
他的生日要到了。
以他現(xiàn)在的身份地位,生日已經(jīng)不單單是他一個人的事情,更是涉及到一個家族的榮耀。
舉辦宴會,聯(lián)絡感情,成了每年的必備。
甚至為了保證宴會舉辦的安全性,他必須早早的開始準備,并親力親為的把控宴會的每一個環(huán)節(jié)。
整個老宅也在這樣的氛圍中蘇醒過來,每個人都各司其職,在自己的工作崗位上行動著。
這時候聞笙一些細微的小變化,就不那么引人注意了。
而且有了李青這個家教老師之后,他的進步有目共睹,除了堅定的相信自己直覺的程昱,其他人對李青沒有一點防備之心。
“老師,你看我這樣做的可以嗎?”
聞笙興奮的一張臉,從自己的身后小心翼翼的捧出一個看不出形狀的,被堆疊在餐盤上的東西。
“雖然看起來不是很好看,但我嘗了味道還不錯?!?/p>
李青給聞笙支的招不是別的,就是讓他親手為傅遠準備一頓生日宴。
一碗熱氣騰騰的生面條,一個甜美的手工蛋糕,對于從前一竅不通的聞笙來說,應該足以表達他的誠意了。
李青端正的坐在書桌面前,依舊穿著一身潔白如雪的白襯衫,手上慢悠悠的轉著一支筆,看到聞笙的時候,他輕輕地笑了笑。
他似乎格外鐘愛白襯衫。
倒也不得不承認他穿起白襯衫有一種獨屬于文人的儒雅,為他加分許多。
“進步這么大?”
李青可是看著聞笙從一開始的手忙腳亂到現(xiàn)在的游刃有余,慢慢進步的,他比任何一個人都清楚聞笙的努力和天資。
“我嘗嘗?!?/p>
李青像是不怎么在意,大大咧咧的伸出手指,直接從那看不出形狀的蛋糕上刮下一層奶油,不慌不忙的伸舌舔了舔。
聞笙原本好奇的等著他的反饋,此時看著他的舉動,卻有些臉紅的移開了視線。
老師很好,就是有時候會做出一些讓他臉紅心跳的舉動,比如現(xiàn)在。
李青眼尾的余光瞥見聞笙的動作,發(fā)出一聲暗啞的低笑。
指尖又挖了一點奶白色的奶油,在聞笙沒有任何防備的情況下,涂在了他的鼻尖和臉頰。
李青推了推自己的眼鏡,掩飾住那一瞬間他的眼底爆發(fā)出的灼熱的光芒。
一臉無辜的少年被白色的奶油裝飾,簡直就是一幅最完美的作品。
“老師?”
聞笙呆呆的看著李青,不明白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的含義。
李青大大方方的一攤手,笑意盈盈的說:“和你開個小玩笑,沒什么?!?/p>
聞笙沒有懷疑,皺著一張小臉,用紙巾一點一點的把臉上的奶油擦掉,興致勃勃的看著李青問。
“老師,你還沒和我說味道怎么樣呢?”
李青一開始關注的就不是蛋糕的味道,嘗了奶油之后,也只能回憶起滿腔甜到發(fā)苦的膩味。
但是這并不妨礙他一本正經(jīng)的告訴翹首以盼的聞笙。
“味道不錯,不過要是做的再漂亮一些就好了?!?/p>
聞笙苦惱的皺起了眉,不自覺的捏起自己的指尖。
他想給傅遠一個驚喜,自然不愿意讓家里的人窺見他的一舉一動。
這四不像的蛋糕還是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,才在眾人的視線下偷偷摸摸做出來的。
要做的再漂亮一點,可真是為難到他了。
李青輕輕的挪動了一下身體,不動聲色的靠近聞笙,聞到聞笙身上混合著中藥味的奶味,他深深的嗅了一口。
“別皺著你的小眉頭了,老師有辦法幫你,只看你愿不愿意了。”
李青故作神秘,瞬間吸引了聞笙的注意。
兩個人坐在一起頭靠的越來越近。
聞笙一點也沒有發(fā)現(xiàn),李青已經(jīng)突破了他的安全距離。
“他最近都在做什么?”
西裝革履的傅遠邁著長腿從樓梯間走過,不經(jīng)意間看到了緊閉著的書房的門,皺眉問了一句。
他記得,聞笙并沒有看書鎖門的習慣。
小路跟在傅遠的身邊,動作麻利的接過他手上遞過來的文件和脫下的外衣。
“小少爺最近一直在和家教老師學習。”
傅遠不置可否,但腳下的步子一頓。
原本沖著門外的腳尖轉了一個方向,毫不猶豫的走向了書房。
傅遠站在緊密的書房門前,伸手一推,門巋然不動。
向來沒什么耐心的他眉宇間的戾氣簡直要溢出來,他朝后看了一眼。
小路心領神會的上前敲了門。
“咚咚咚!”
書房里,聚精會神的聞笙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,沒有聽見這敲門聲。
李青耳朵輕微的動了,隨即垂眸看著聞笙精致的側臉,又低下頭湊在他的身邊,裝作什么都沒有聽見。
傅遠盯著門,在小路準備敲第二遍的時候,發(fā)出一聲冷笑。
“去拿鑰匙?!?/p>
小路沒什么怨言,領命而去。
不一會兒他身后跟著,行色匆匆的馮媽媽回來了。
“大少爺……”
馮媽媽站在傅遠面前,直面他風雨欲來般的氣勢,有些膽寒,卻還是忍不住為自己帶的孩子辯解一句。
“笙笙應該是在你們學習入了迷,不是故意不開門的。”
傅遠性感的喉結滾動了兩下,半瞇著的眼睛睜開斜過來。
“嗯?!?/p>
馮媽媽剩下的話堵在喉嚨里,她手忙腳亂地從自己腰間拿住鑰匙,開了門。
門開了。
傅遠絕佳的位置和身高,足夠他在門開了的那一瞬間,看清楚書房里發(fā)生的事情。
聞笙乖乖巧巧的趴在桌子邊,他請來的家教老師溫和儒雅的給他講著題。
這畫面看起來如此的和諧,讓人不忍破壞。
傅遠卻毫不猶豫的走了進去,皮鞋敲打在地板上的聲音格外引人注目。
聞笙幾乎不需要反應,他的大腦就已經(jīng)告訴他來人的身份。
舅舅。
傅遠。
那是他躺在病床上的無數(shù)個夜晚,一遍一遍的在腦海中回憶傅遠走路的聲音得來的效果。
“舅舅!”
右手還抓著一支筆的聞笙迫不及待的回頭,笑著看著傅遠。
傅遠身上還穿著精致的套裝,剪裁合體的小馬甲束出雄健的腰肢,干凈利落的長褲修飾著他筆直的長腿。
傅遠站在那里,不用說話,在聞笙的眼中就是一副最美的風景。
傅遠居高臨下的看著聞笙。
這孩子似乎胖了一點。
原本瘦得脫型的臉有了一點好看的豐盈。
傅遠突然向著聞笙的方向伸出手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