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哈哈……”蔡傷悲憤地一陣長笑,怒喝道:“天下任何人都可以說我,就是你爾朱家族說我,便是不可以,沒有你這群只知享受而不知國事自私自利的小人,便是梁人再多,也不會有如此結(jié)果。”
“你,你強詞奪理,我爾朱家族,國中每有戰(zhàn)事,輒獻私馬,兼?zhèn)滟Y糧,助裨而用,而你開戰(zhàn)不力,豈能怨人?”爾朱宏聲色俱厲地道,其他人立刻緊張起來。
“我問你,我家是不是你爾朱家所抄?”蔡傷猶抱著一絲希望問道,但言辭卻冷厲得可以凍僵什么人的思想。
“這……這是大王的命令,開戰(zhàn)不力,禍及家族?!睜栔旌曷曇粲行┙Y(jié)巴地道。
在魏國,誰人不知蔡傷的厲害,無論是朝廷,抑或是江湖,蔡傷的一柄瀝血刀已成了刀道的象征,連北魏第一高手家族,爾朱世家也不得不畏懼三分。在北魏年輕高手之中,除爾朱榮之外,蔡傷幾無敵手,老一輩高手中能勝過蔡傷的人也不太多,當然一些老輩盛名已久,自然不會去找蔡傷麻煩,勝則傷和氣,敗則更不劃算,因此蔡傷是在北朝流傳得最多的人物。爾朱榮則很少在江湖中露面,在爾朱世家中,爾朱榮被公認為最有前途的高手,卻只為爾朱家的事操勞,且江湖中敢去招惹爾朱家族的人幾乎沒有,連孝文帝拓跋元宏如此人物,都得對爾朱家族敬畏三分,何況普通山野之人?而蔡傷作為漢人的高手,其光芒早就讓那些鮮卑貴族嫉恨有加,這之中包括孤獨家族、爾朱家族和叔孫家族(北魏明帝建武三年,改北魏乙旃氏為叔孫氏,丘穆氏為穆氏,孤獨氏為劉氏,素和氏為和氏。而孝文帝在公元496年,也下詔改姓,孝文帝在詔書中,把鮮卑氏與漢文聯(lián)系起來,宣稱“北人謂土為拓,后為跋,魏之先出于黃帝,以土德王,故為拓跋氏。夫土者,黃中之色,萬物之無也,宜改進元氏?!币虼藢⑼匕鲜细臑樵希蟪杂幸酝匕蠟樾帐现耍?。
蔡傷臉上的雜氣一閃,雙目之中似乎可以噴射出灼人的火焰,口中卻平靜無比地道:“那你們便去死吧?!?/p>
“嗖、嗖!”兩聲弓弦的暴響,兩支勁箭若兩道魔幻幽靈,伴著兩聲慘叫,插入兩名小心戒備之人的心臟,準確度和力道驚人之極,卻是從樹林深處標出。
爾朱宏根本就沒想到在樹林之中仍隱藏有如此用箭的高手,他們一直防著洞中的黃海的攻擊,卻想不到會受到另外的高手襲擊,一時沒反應過來,便已經(jīng)死于非命。
蔡傷的動作并不比那兩支箭慢多少,絕對不會慢多少。在那兩支箭射入兩人的心臟之時,他的刀已經(jīng)在那八個人的面前亮起了一道美麗而凄艷的屏障,帶著狂烈而野性的勁氣,似要撕裂一切地卷向那所剩的八人。他根本就未曾想到這么多人,若是連手起來,那種可怕的殺傷力和戰(zhàn)斗力是不是他一個人可以抵擋的,在他的心中唯有殺意和悲憤的力量驅(qū)使他出刀、攻擊,其他的一切并不重要。
這十個人全都是爾朱家族中的家將,無一不是好手,雖然蔡傷的武功已入頂級高手之流,但想將這八個人殺死,幾乎是完全不可能,更有可能反被這八個人送掉性命,但他必須出手,洞中還有他的家將黃海,或許還有他的兒子。
剛才他聽到了哭聲——小孩子的哭聲,那聲音之熟悉,他記得半年前,他小兒子出世之時,便是這么洪亮的哭聲。他更擔心洞中黃海的安危,那是他近百家將中,最忠心而且武功是最好的,也是他的最好的朋友。
洞中的黃海并沒有任何聲息,也不知道是否還存活,孩子猶在哭,他看到了那延伸入洞中的血跡,那樣鮮艷和奪目,這難道便是黃海的鮮血?蔡傷無暇細想,因為他所面對的敵人,絕對頑強得可怕。不過,幸虧那兩支勁箭打亂了他們的陣腳,而蔡傷自一開始便以最兇猛的攻勢進攻,使他們一時完全無法組織還擊,不過還擊只不過是遲早的事,只等蔡傷那瘋狂的攻勢稍一緩和,便是反擊的時刻。
“嗖、嗖!”又是兩支幾乎同時射至的勁箭,依然那般兇猛和快捷,雖然在人影綽動之際,準頭仍不差分毫,但這一次所起到的效果并沒有第一次好,沒有人因箭而死,受傷絕對是免不了,在蔡傷那奇妙而殺意濃于水的刀勢之下,根本不可能以全力去對付那兩支勁箭。
那五只野狼般可怕的黑狗在蔡傷進攻的剎那,全部從那五人的手中脫離,沒有誰會小看蔡傷,事實證明,任何小看蔡傷的人結(jié)果只會有一個,那便是死,而且死得很慘。因此,他們根本就不想牽著一只狗與蔡傷對敵,狗一脫離五人的掌握,便若瘋狂一般向山洞中撲去,那里似乎有著他們最可口的食物,誘惑著它們發(fā)瘋發(fā)狂。
“嗖、嗖!”兩匹野狼般的狗被釘在地上,只是發(fā)出兩聲短促的悲鳴,便不再存在任何聲息,那依然是在那樹林之中的可怕箭手所做的事。但那可怕的箭手的身影已經(jīng)出現(xiàn)在眾人的眼下,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之中充滿了野性和傲意,雖然胸口的衣服已經(jīng)破裂,卻不失那份灑脫和悠然。
“嗖、嗖!”這是兩聲弩機的響聲,來自黑暗的洞中,那五只野狼似的狗卻只剩下一匹可以活動,但卻似乎意識到什么,而有些退縮,在洞口頓了一頓。
“嗚——”洞中傳出一聲犬吠,洞口一道灰黃的暗影一閃,竟沖出一匹高大的母狗,那是一只并不比黑狗小的母狗,但那種兇猛和快捷竟似比那可怕兇悍的黑狗更可怕。
“嗚!”黑狗一憋,黃狗卻已經(jīng)咬住了它的脖子,并被黃狗這突如其來的攻勢和撲勢撞得身子一歪,險些撲倒,但黑狗也不甘示弱,后腿一拐,想甩開黃狗的撕咬,可是它失敗了。黃狗似乎很有戰(zhàn)斗經(jīng)驗,頭一陣亂擺,撕咬著黑狗的脖子不放。
黑狗一陣慘叫,脖子上竟被撕下一大塊血淋淋的肉,黑毛更是滿天飛舞。
黃狗得勢不饒人,在黑狗猶未曾從疼痛之中反應過來,又繼續(xù)撲上去攻擊那黑狗血流不止的傷處。
爾朱宏也是爾朱家族之中的一員,雖然不是直系,但其武功也很好,正是這次爾朱家族家將的領(lǐng)班人,這些人平日都是江湖中有名的好手,或為綠林中的好手,被爾朱家以重金相聘,或是在走投無路之時投奔入爾朱家族之中。(在北魏時期,地方豪強多養(yǎng)一些奇人異士,更有大量的奴隸。在北魏中期,鮮卑貴族對士的興趣愈來愈濃,他們紛紛“就耕良田,廣為產(chǎn)業(yè)”,加上拓跋氏入主中原初期,曾把大量良田辟為牧場,或辟為私家園林,民無田業(yè)現(xiàn)象十分突出,農(nóng)民失去土地,四處飄流,或轉(zhuǎn)投豪族,成為蔭護人口,或聚集山澤,成為綠林好漢,而朝廷又對綠林好漢多以鎮(zhèn)壓,也便使綠林人物依附豪族的也非常多)是以他們更知道如何對付敵人,也深明狠的準則。
蔡傷的刀芒若天馬行空難以捉摸,但那種凌厲無比的殺氣卻在虛空之中交織成無數(shù)羅網(wǎng),絕對可以將一個完整的人絞得支離破碎。
“鏗,鏗……”無數(shù)強烈的震蕩,蔡傷的刀勢之中出現(xiàn)了一些凝滯,他畢竟是人,而不是神,面對這八名強手,一人之力始終有限,雖然在彭連虎的配合之下,一開始便傷了三人,但他們并非完全失去了戰(zhàn)斗能力。蔡傷的刀只使那人受傷而非失去戰(zhàn)斗力,因此,蔡傷所面對的仍有六名強手,這是一股絕對不能夠低估的實力。
爾朱宏用的是劍,劍是兵器之王,爾朱家族之中的高手最擅長的便是用劍。劍,是一種很古老的兵刃,也是一種很靈巧的兵刃,爾朱宏就很擅長攻擊,很擅長對著別人的死角發(fā)招,這是爾朱家劍法的特點。不過這是一個很難以達到的標準,靠的不僅僅是功力,而還必須有大智慧和高悟性之人,才能夠真正地找到對方的死角。
無論是誰,無論是何等的高手,都會有死角存在,那是人體極限的限制,只是一個高手,他比別人更會掩飾這個死角而已,無論是在防守還是進攻之上,他都很少將自己的死角暴露給對方,那便是高手與低手的分別。而爾朱家的高手,幾乎達到最高境界,而且還擅于制造死角,在無中生有之中,給人以最無情的撲擊,這正是爾朱家族的可怕之處。據(jù)傳,在爾朱家族之中達到最高境界之人,并沒有,而最有希望達到的人正是爾朱榮。蔡傷的刀本身也可以從出刀的死角擊出,但他卻無法從自身的死角擊出,不過這種從死角擊出的招式也絕不是普通人可以想象得到的可怕,能夠有蔡傷這種死角明悟的人,在江湖中并不多,因此能真正與蔡傷并驅(qū)的高手也不會很多。
爾朱宏更不能,他雖然也是個強手,卻仍不能很清楚地找出蔡傷的死角所在,不過這對蔡傷所造成的威脅絕對不小。
蔡傷被一柄刀和一柄劍迫得斜斜地退了一步,全因那六道兵刃的確很可怕,很兇猛。
蔡傷的身子似是罩在一層凄艷的晚霞中一般,那已經(jīng)完全超過了刀的意境,而達到了一種禪的境界,刀已經(jīng)不是刀,人已經(jīng)不是人,而是一種可怕而洶涌的能量,在瘋狂地扭曲和鼓動,那激射的殺氣和勁道只將所有的兵刃都震得“嗡嗡”作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