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想拉住他們，但他們跑的實在太快了。

“村里的人為什么都古古怪怪的？”我不解地問。

程謙看著我，笑而不語。

“我明白了！他們是不是都活在夢里？”

我恍然大悟。

“是啊。他們大概都在做夢吧?！?/p>

程謙點頭同意我的猜測。

只不過，做的是噩夢......

“世上真的有鬼嗎？”我害怕地問。

程謙搖頭。

“小宛，活人比厲鬼更可怕?！?/p>

我抱著程謙，頭腦里混混沌沌，分不清夢境和現(xiàn)實。

夜已深。

門外有窸窸窣窣的聲音。

還有一些刻意壓低的爭吵聲。

“蓬！”

門窗被砸開。

幾支火把扔了進來。

屋外圍滿了憤怒的村民。有的舉著火把，有的扛著棍棒和鋤頭。

“燒死她！燒死她！”

有人在狂喊。

火光映照下，一張張熟悉的臉浮現(xiàn)出來。

程老爺和夫人，我的父母，都在其中。

程老爺大聲斥罵。

“能跟我程家的兒子婚配，是你幾時修來的福氣！”

“孤魂野鬼，也敢從墳地里滾回來作怪？”

火光沖天，熱浪灼人。

我一臉呆滯，披頭散發(fā)，走出燃燒的屋子。

圍觀者一片死寂。

我從他們的眼神里讀出了恐懼。

“我只是想和新婚丈夫過平靜的日子，你們到底怎么回事？”

我滿腔委屈，兩眼含淚，朝他們大吼。

本以為他們會用咒罵和石頭對付我，卻不知為何，他們像是被什么東西嚇到般，作鳥獸散。

我一頭霧水，程謙站在我身旁。

“沒關系的?！彼参课?。

迫不得已，我和程謙搬到了村外一座廢棄的窯洞居住。

本以為這樣就能逃離紛爭，但一切都是徒勞。

兇事仍在繼續(xù)。

第五個受害者。

程九叔。

皮肉潰爛，內(nèi)臟翻出。

我記得自己結婚時，他抬過轎子。

這次，村民徹底坐不住了，他們的眼神里滿是怨毒和畏懼，帶著我們鄰村非常出名的“得道仙人”找上門來。

“人來隔重紙，鬼來隔座山，千邪弄不出，萬邪弄不開......”

道士手舞足蹈，曼聲吟唱，聲音洪亮而堅毅。

我被一股大力釘在原地，坐在竹椅上，動彈不得。

“救我！”

我沖程謙焦急地喊。

程謙一動不動。

我仿佛被一道看不見的鎖鏈困住了。

道士回頭說道：“拿一個碗，裝大半碗清水。再準備三根筷子，還有一小碗米?！?/p>

爹爹飛快地跑了出去，準備應用之物。

道士把香爐擺在桌上，插上三炷香。

我又驚又怕。

道士走到桌前，恭恭敬敬點上香，開始吟唱。

“借來一口清風氣，化作真陽袪百邪！”

拿起三根筷子，大頭朝上，小頭向下，插入水碗底部。

“若是小宛，請君直立?！?/p>

道士緩緩松手，筷子直立不動。

指人為鬼！

我又是害怕，又是好笑。

我張小宛跟這幾根破筷子有什么聯(lián)系？

道士重新扶上筷子，口中默念。

“陰陽有別，人鬼殊途。莫再牽纏，佑汝平安......”

念畢，把生米緩緩倒入碗中。

“咔嚓！”

第一根筷子從中折斷。

道士面色大變。

“怨氣如此之大？為何......”

“咔嚓！”

第二根筷子從中折斷。

村民們面面相覷，驚懼萬分。

道士面色嚴峻，突然躍起，口中大聲吟唱。

我頭疼欲裂。

第三根筷子立在水面，劇烈抖動。

道士汗出如漿。

“咔嚓！”

第三根筷子應聲折斷。

道士悶哼一聲，頹然跪地，幾個村民慌忙將他扶起。

程老爺最是著急：“能對付這厲鬼嗎？”

“好厲害的怨氣......防鬼咒竟然無用？”

我坐在椅子上，好像在看一場鬧劇。

道士掃視全場，聲音嚴厲。

“你們對張小宛做什么了？奈何怨氣沖天？”

村民們支支吾吾，面帶懼意。

父親抱頭蹲地，嚎啕大哭。

“我對不起小宛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