像是發(fā)現(xiàn)了什么可怕的事，神婆艱難地爬起來，悻悻而走，無論村民怎么挽留都不回頭。

眾人一哄而散。

望著他們無功而返，我暫時松了一口氣。

“相公，你還記得我們成親的時候嗎？”

“大家明明都很高興，祝福我們白頭偕老、早生貴子。為什么今天卻是這般光景？”

我伏在丈夫懷里啜泣。

丈夫體貼地抱著我，安慰我。

他的動作有些僵硬笨拙，手也很涼。

“呵呵，是他們突發(fā)失心瘋了?！?/p>

失心瘋？

相公的聲音像寒夜里的冰流，冷得我打了個哆嗦。

回憶如潮水般涌來......

婚禮......

一場很體面、很盛大的婚禮......

嗩吶陣陣，高搭大棚，宴請親友，門前亮轎。

我一身新娘的紅妝，長裙掩足、頭頂蓋頭，端坐轎內(nèi)。

大家抬著我繞村一圈，才在親友的簇擁下直奔程家老宅。

期間，丈夫就在我的轎子外面，半步不離。

新郎精神得很，頭頂禮帽，長袍馬褂，胸前還別著一朵紅花。

他身體不太好，沒有騎高頭大馬，也是被人抬著回家的。

夜幕降臨。

程宅燈火通明，熙熙攘攘。

張媒婆在人群中得意地看著一對新人，微微頷首。

李屠夫招呼村民們忙忙碌碌，宴席擺滿了空地。

為了迎娶我這個兒媳，公婆下足了血本，讓屠夫殺了很多豬。

大快朵頤，觥籌交錯。

所有人都吃的很開心。

司儀招呼一對新人進行最后的儀式。

“一拜天地！”

地上怎么有點隱約的綠色？

天上綠光的投影？

現(xiàn)在不是晚上么......

“二拜高堂！”

公婆笑容可掬，對我這個兒媳很滿意。

父母在抹淚。

為什么哭？我又不是遠嫁？

他們這么傷心，倒像是以后看不到我了。

“夫妻對拜！”

耳畔響起了大家的祝福聲。

透過蓋頭，我隱隱看到相公笨拙地向我彎腰。

我悄悄抬眼，從蓋頭的縫隙間往外看。

一張青白的臉！

我心頭一凜，差點叫出聲來。

燭火猛然全部熄滅了。

滿屋子的人仿佛憑空消失了！

死寂......

閃電撕裂長空，泛起了綠色的光！

屋子亮起的一瞬間，我看清了他的臉！

毫無血色的臉，冰冷猙獰。白森森的牙齒突兀的齜在唇外。

他僵硬地朝我擠壓出一個陰鷙的笑。

我發(fā)出了凄厲的慘呼。

“做噩夢了？”

我睜開眼睛，看到了相公關(guān)切的臉。

我撲在他懷里抽泣。

“我夢見......”

“別說了，夢里的東西都是假的?！?/p>

他撫摸著我的頭發(fā)，輕聲安慰我。

我抬頭看看窗外。

真的都是假的嗎？為什么我老是在夢里聽見砰砰砰的聲音？

我想了很久都沒想通那到底是個什么聲音，直到有一天丈夫在家里釘窗戶，聽著那錘子一下下往下砸，鐵錘與釘子相撞擊時的動靜，我一個激靈，終于明白了一切。

“原來是有人在釘釘子。”

我對丈夫高興地說，隨后又有些疑惑，“我們成親那天為什么會有這種聲音？”

“可能也是窗戶壞了吧。”

“有道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