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不是一個厲鬼。”

我指著地上燒焦的痕跡。

“而是一群?！?/p>

窮道士倒吸一口涼氣，在我說完這句話以后，他也想明白了這意味著什么。

有人將這些人活活燒死，還清理完了案發(fā)現(xiàn)場。在這個爛尾樓里，叫天天不應(yīng)，叫地地不靈，死后化成了一團扭曲的厲鬼。

“人死的時候怨念越大，喂養(yǎng)邪神的效果越好......”

窮道士喃喃自語，末了，他重重地一腳踢在墻上，抖落不少灰塵。

“見鬼了！怎么會有人做出這么殘忍的事?！?/p>

我拍拍他的肩，面色也冷了下來，但還是語氣平淡地說道：“小陳殘害的人肯定不止這一個，我們再上去看看，最好找到直接的證據(jù)，能夠拍照給警方?！?/p>

“好。”窮道士面色凝重地點點頭。

王芳看著那片焦黑的地面，表情悲戚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
我忽然覺得周圍水汽有點重，又有幾滴水滴在我的頭上，但我抬頭查看的時候，仍然沒有找到究竟是哪里漏水漏的這么嚴重。

窮道士再一次在周圍的墻壁上找到了厲鬼出現(xiàn)過的蹤跡，但是我們依然沒有看到厲鬼本身。

“太奇怪了?！蓖醴颊f道，“這里的味道很不對勁?！?/p>

窮道士詢問道：“怎么呢？”

“我感覺到處都有鬼的氣息，四面八方都是，可是就是感覺不到他們具體在哪里。仿佛和這個爛尾樓融為一體了。”王芳皺著眉頭倒吊在天花板上說道。

“你以前遇到過這種情況的鬼怪嗎？”我看著窮道士問道。

窮道士搖頭。

“不啊，我以前和師父出去捉鬼的時候，貼幾個警戒符、感應(yīng)符、順著羅盤往陰氣重的地方走，很快就能看見厲鬼的本體了。不會像現(xiàn)在這樣，明明知道厲鬼就在旁邊卻怎么也找不到他的人?！?/p>

窮道士摸出了幾張黃紙，在焦黑的土地旁邊蹲下。

“我再事實另一個法子，看看能不能發(fā)現(xiàn)什么?！?/p>

窮道士所說的另一個辦法就是招魂。

他拿出筆，在黃紙上面畫出一個八卦陣，又從他百寶箱一樣的背包內(nèi)拿出三根細長的香煙。

“來，搭把手?！?/p>

窮道士叫我?guī)蛡€忙，我自然不會拒絕。

幫忙的內(nèi)容也很簡單，只需要拿著三柱香煙，站在八卦陣的東南角，以自身為引，等待道士念咒，即可招來有冤屈的鬼魂。

窮道士一邊準備，一邊跟我說道。

“這厲鬼的形象估計是不太好的，看它們被火燒成那個樣子。不過你不要怕，看到什么都站在原地不要動，我雖然沒師父師叔厲害，對付一個厲鬼還是沒問題?！?/p>

我看著他對著一張紙條念念有詞，時不時看一眼放下，仰著頭默默背誦。

“你在做什么？”

我心中感到一絲不妙。

“再背一下，我怕我背錯了?！备F道士嘟囔道。也沒看我，說完后嘴里依然念念有詞。

王芳一下子笑出了聲，絲毫不掩飾語氣里的幸災(zāi)樂禍。

？

我感到滑稽和離譜。

窮道士這臨陣抱佛腳的行為真的靠譜嗎？

隨后我又覺得這種行為荒誕而現(xiàn)實。

想了想年輕的道士們在道觀里，老師父們一個一個抽查咒語背誦情況，一個月發(fā)一張卷子考試卜算，大半都是數(shù)學(xué)的卷子，忍不住也跟著笑起來。

當(dāng)?shù)朗扛揪筒槐却髮W(xué)生輕松多少嘛。

收斂起玩笑的心，窮道士終于準備好了，他收起紙條，手點在八卦陣的中間，口中念念有詞。

“蕩蕩游魂，何處生存；

河邊野處，墳?zāi)股搅郑?/p>

虛受驚嚇，失落真魂；

敬請路神，快快幫尋；

童子送魂，附體安穩(wěn)?！?/p>

窮道士在念誦咒語的時候，聲音和平時大不相同。他的聲音變得飄渺如煙，輕輕的生硬仿佛有種魔力讓人的腦袋都清醒不少。

我手中的三根香煙無火自燃。

“彭”的一聲，香煙的火星子很快熄滅，徐徐的煙霧即使沒有風(fēng)吹，卻依然朝著一個固定的方向飄去。

那是電梯井的方向，我和王芳都朝那處望去，窮道士仍然閉著眼睛背誦咒語。

他念咒語的聲音越來越大，越來越快，回蕩在整個爛尾樓內(nèi)部，似乎貫穿了每一個角落。

急促的聲音在催促著鬼魂，而我，也終于看見了電梯井里的變化。

一樓的電梯井們口還貼著膠帶提醒人們不要進入。

而往上的空電梯們口根本沒有任何阻攔的東西，這種高度的電梯井，如果不幸墜落基本上難逃一死。

我看見15樓的電梯井里出現(xiàn)一個灰色的不知道男女的人形身影。

然而這怎么看也不像是一個厲鬼，更像是一個投影上去的虛影。

王芳好奇的觀察著這個虛影，想要上前查看，我急忙攔住了她。

“別去，還不清楚什么情況?！?/p>

鬼怪之間未必友好，這一點和人一樣，未必說是你和對方都是人，而你們倆就不是敵對關(guān)系。在我附近王芳又不能使用鬼怪的能力，再說她又是一個殘魂，對方可能是厲鬼，或者以上，不是王芳能應(yīng)付的了的。

窮道士要我不要隨便走動，我也只能站在原地不動。

灰影開始有動靜。

它伸出手試圖抓住飄過去的煙，但是它的手從煙霧中穿了過去。但它沒能抓住那屢煙，它沒有遲疑，再次揮手， 煙還是從它的手掌中穿過去了。

窮道士睜開雙眼，詫異地看著眼前的一幕。他不敢停下嘴里的咒語，不斷的重復(fù)背誦著。

而灰影也不斷機械地重復(fù)這個動作，畫面詭異。

突然，它劇烈的掙扎起來，似乎恢復(fù)了些神智，拼命的想要書順著香煙鋪的路過來，它扭曲地蠕動，脖子被看不見的東西拴住了。

灰影的雙手扯住脖子上的東西，想要把它扯下來，但這對他來說顯然是個難以承受的痛苦，最終它放棄了掙扎，對著我的方向伸出手。

明明它沒有臉，我卻能從它的肢體語言上察覺到絕望的情緒。

它伸出手是為了向我們發(fā)出求救的信號。

窮道士停止念咒，我眼睜睜地看著灰影被看不見的東西拖走，空氣變得格外安靜，連王芳也不說話了，所有人都陷入沉默 。

窮道士像是失了魂的看向灰影消失的方向，微微張著嘴，幾度開口，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