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驟然出現(xiàn)的大刀,莫名有些滑稽喜氣。
沉霽下意識地抽出腰間軟劍,在手心環(huán)繞著出劍,劍身微彈擋住了這抹刀光。
霎時間,反震之力將屋頂上四人都震了震,齊齊向下墜去。
這下頭是甜水肆的院落,正有人來人往,冷不防有人跌下來,幾聲驚呼,慌亂躲開。
挽節(jié)絲毫沒想到有人竟然能擋了這一刀,她旋了旋身,從容落地,卻被風吹亂了一頭青絲,掛得她滿面都橫著發(fā)絲,十分狼狽,她惱怒地扒拉了扒拉臉,把發(fā)絲捋順,連帶著面紗也松落了,露出真容。
倒是徐眠,摔下來倒活靈活現(xiàn)的學著魚打滾,撲騰著喊疼。
“阿眠!”陸離摔下來有些踉蹌,卻到底是有功夫在身,還算是應(yīng)付得住,趕忙就爬起來去看心上人有沒有摔壞。
至于沉霽,卻是沒摔下來的,掛在房沿上。
挽節(jié)仰頭,看著單手扣著房沿兒,搖搖欲墜的沉霽,再看他手中的軟劍,終于來了點兒興致。
“你竟然能擋我一刀,有意思,看來,我得再補一刀。”
這天仙輕輕一揮手就能掀翻了沉霽和陸離,還能從容落地,顯然武功高強,沉霽不是對手,他略一想,瞪了瞪眼,忙道:“哎哎哎,別!美人兒,我自個兒動?!?/p>
他丈量了一下房沿兒到地面的距離,有些心虛,又賠笑道:“這有些高,我要摔死了,你可就沒法知道我為什么能擋你一刀了?!?/p>
挽節(jié)最恨的,就是別人猜到她的心思。
這兒人多,又皆是圍觀群眾,指指點點的,她倒是不能隨心所欲了,于是借著院中假山石,提腳一躍,輕松上了屋頂,站在沉霽手扣屋沿之處,有種下一秒就想補一腳的沖動。
她右手一揮,衣袂飄動,攜了幾分力道挽住沉霽腰身,沉霽便像是被風托著一般,輕飄飄的蕩上了屋頂,落在挽節(jié)面前。他略有些吃驚,卻還是將軟劍利落地收回腰間。
“這等輕功氣勁,世間罕有,倒真像個仙人。”沉霽感嘆道。
“這劍究竟有什么蹊蹺?你又是誰?!蓖旃?jié)單手叉腰。
見沉霽一副根本沒想解惑的樣子,挽節(jié)索性抬起手,想要暴力解決。
大約是看穿了挽節(jié)的心思,沉霽急忙抬手喊停,“哎,君子動口不動手!我也打不過你,我們來商討一番,我告訴你劍的秘密,用來交換帶走犯人如何?”
挽節(jié)挑眉道:“人和劍,我都要?!?/p>
沉霽略有些頭疼,“這案子我追了有幾日了,姑娘這算是干擾公務(wù)。不如這樣,我……”
挽節(jié)打斷他,“我看我還是打暈?zāi)?,再將人帶走比較痛快。”
她說著,又抬起手。
沉霽見狀,忙扶額喊道:“哎呀,我恐高哎呀哎呀!”
他作勢便要往下摔,還是真摔的那種,這下挽節(jié)只好伸手扶了他一把,他下意識的搭上她的手,和她十指相扣,下一秒,他另一只手快速環(huán)住挽節(jié)的腰身,往自己懷里一帶,竟俯身便吻了上去。
其實也不算是他主動,只是挽節(jié)被她一拽,為了站穩(wěn),剛好一個踉蹌跌了過來,撞了上來,促成了這個吻,其實,沉霽也是有些吃驚的,吃虧的……可吃虧歸吃虧,占便宜卻是不能嘴軟。
反正這種橋段話本子里常寫,什么不小心跌倒的,英雄救美一親芳澤的,實在正常。
這一吻,綿長溫柔,叫挽節(jié)一時慌神,絲毫忘記了要反抗。
他似乎是喝過酒的,口腔中彌漫著一股醉人醇香的酒氣,雖然淡淡的,卻讓人忍不住意亂情迷,恨不能一起醉過去。
她一雙手被扣在身后后,雙手交纏在一起,整個人被沉霽環(huán)抱在懷中。
倒是忘了,這人怕是風流成性,仗著一副好皮囊為所欲為,方才調(diào)戲小娘子調(diào)戲的也很是熟練……倒也有百年沒嘗過接吻是什么滋味了,這感覺,好像還不賴。
這頭挽節(jié)還在細品,全然沒察覺自己是被占便宜的那方。
沉霽的手扣著挽節(jié)的手,似纏綿緋色,動情擁吻。
屋頂下,一眾看客皆是一臉的不可思議。
這二人,不是說來捉人的?現(xiàn)在這是干啥呢?合著是來調(diào)情的?
下一刻,挽節(jié)突然發(fā)現(xiàn)自己一雙手被沉霽扣在身后,似乎被什么東西給纏住了,這才反應(yīng)過來自己是被占了便宜,一雙明眸瞪著沉霽。
沉霽松開她,露出她的后背。
原來,他那柄軟劍,不知何時悄悄的環(huán)住了她的兩腕,將她雙手扣鎖在身后,像極了衙役捉了犯人時的捆綁模樣。
挽節(jié)這才發(fā)現(xiàn)她竟不能立刻掙開軟劍的束縛。
這劍,似乎是什么法器。
“無知小兒,快松開老娘!”
沉霽全然不在意挽節(jié)這一副炸毛的模樣,強裝鎮(zhèn)定,伸手環(huán)住她的腰,輕盈地往屋下一跳,兩人便輕松落地。
好嘛,敢情,這怕高不敢落地,也是騙人的。
“我看姑娘有些特別,所以行了些特別的辦法?!背领V微微一笑,貼心地問道:“這劍綁著你,不痛吧?”
挽節(jié)咬了咬牙,又嘗試性的想要掙脫,未果。
這凡人身上毫無法力,可這劍卻是法器,究竟是什么道理?她活了百年,何時這么憋屈過?這才剛出場,她就一點兒面子都沒有了?
那頭,陸離和徐眠還在瞠目結(jié)舌,絲毫沒意識到自己是該逃跑的。沉霽回過神兒來,打量著摟著徐眠、半蹲在地上的陸離。
“走吧,回府衙,下獄?”
陸離咽了咽口水,這兩人看著都不像是普通人,他慫了,只好跪地求饒道:“大人,這位大人,求求你,不要帶她走,我們馬上就遠走高飛,不給大人添麻煩,大人就高抬貴手吧!”
他小嘴叭叭,氣兒都不帶喘,末了還磕了幾個頭,很是響亮。
徐眠也很會看場面,登時哭出了聲,央求道:“大人,我真的沒有殺人,這位仙子娘子也說我不該死,陽壽未盡的,求大人放過我!”
老娘說的是你該死!
挽節(jié)恨不得一腳踹死這個坑了她的該死之人。
周圍的看客又議論紛紛起來,仿佛看了一場天大的好戲,正是興起。余蓮婀娜多姿,揮著香骨小扇走來,打量了沉霽一眼,關(guān)切道:“可有受傷?
沉霽搖了搖頭,略有些抱歉,“樓上的雅間叫我毀了,你大約要修修屋子了?!?/p>
余蓮并不在意,她瞥見挽節(jié),一時有些驚訝,”這就是他們說的那個仙人娘子?“
仙人娘子?
沉霽回頭看了一眼炸毛的挽節(jié),難不成她還真是個仙女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