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姐可是已有打算？”姜瑜悅克制著淚意開口。

“得道多助失道寡助，姜家兒郎沒了，可他們誓死守護(hù)的百姓還在?！?/p>

姜瑜慧當(dāng)即明白了姜合樂的意思：“皇帝最在意的便是民心與名聲，如今姜家男兒沒了，他反倒要多些顧及?！?/p>

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，照在姜合樂的寶劍之上，姜合樂看著祖父相贈的寶劍，壓下心底滔天的恨意，冷靜了下來。

姜瑜悅與姜瑜琳聽到姜瑜慧的話也逐漸冷靜，尤其是瞧著姜合樂的模樣，兩人都覺得安心了不少。

姜合樂壓低了聲音：“如今戰(zhàn)報尚未傳回，在外頭莫要露出情緒，往后姜家便要靠咱們了。何況年關(guān)將至，張老夫人也要帶著張家眾人過來了，切不可累得張老夫人一同擔(dān)憂?！?/p>

“大姐放心?！比她R齊開口。

“我母親那里我自會去說，二嬸那瑜悅你去，三嬸那便是瑜慧去。”姜合樂啞著嗓子吩咐，“瑜琳你看好姜瑜錦，讓她切莫惹事。”

姜瑜琳雖是庶出，但是論沉穩(wěn)一點(diǎn)也不比姜瑜錦那個嫡出的差。

“竹簡的事情先不要說出去，這是姜家的底牌?！彼吐暤溃白钸t明日這消息就會傳來，先告訴母親她們也好讓她們有些準(zhǔn)備?！?/p>

前世消息便是除夕前夜傳回來的，因?yàn)檫@戰(zhàn)報，姜家的新年變成了喪事。

姜瑜悅等人擦干眼淚起身離開長寧苑，帶著各自的丫鬟回到自己院中，姜合樂也叫了雪蓮雪玉燒水洗臉更衣。

今早雪蓮匆忙去請了姜瑜琳，再加上姜瑜慧回府便轉(zhuǎn)頭去了長寧苑，這消息到底沒能瞞住姜家眾人。

姜合樂尚未前去欣明苑，平陽長公主便帶著徐嬤嬤來了長寧苑。

平陽長公主見姜合樂無事松了口氣，上前拉著姜合樂坐下：“究竟出了何事？早上雪蓮那般著急去找瑜琳做什么？”

姜合樂瞧著坐在自己身邊的平陽長公主，想到之后要做的種種，閉上眼睛不知如何開口。

雪蓮已經(jīng)識趣地領(lǐng)著眾丫鬟退下了，房間內(nèi)只剩下姜合樂與平陽長公主二人，姜合樂挽著平陽長公主的手，忍不住紅了眼眶。

“娘……”

“出什么事了？”姜合樂越是如此，平陽長公主心中就越是難安，瞧著姜合樂勉強(qiáng)的笑容，平陽長公主心中也有了預(yù)感。

姜合樂垂眸掩住淚意，低聲道：“娘，祖父、父親以及弟弟都回不來了，戰(zhàn)報明日應(yīng)當(dāng)就會傳回。”

“且……且祖父他們是因禹王貪功冒進(jìn)方才……”剩下的話姜合樂不用說，平陽長公主心里也十分清楚。

她低下頭沒有說話，姜合樂拿出隨行竹簡：“娘，這是隨行竹簡，雖不是全部，但也足以證明禹王行徑。”

平陽長公主驚訝得說不出話來，她是先帝的嫡長女，身份最是尊貴，但因?yàn)楦富什⒉粚檺勰负?，對她也不過平平，后來她相中了護(hù)國將軍的嫡長子姜筠山，想要讓姜筠山成為駙馬。

本以為父皇不會同意，可相反父皇答應(yīng)得十分痛快，第二日就下了圣旨，她本以為是父皇顧念她，后來才知道，原來父皇是為了讓她監(jiān)視將軍府有無異動。

她表面答應(yīng)，實(shí)則虛與委蛇，就這么過了幾年，后來這個人從她的父皇變成了弟弟，與父皇不同，她的弟弟自幼與她相依為命，頗有感情。

她無數(shù)次想要化解弟弟對將軍府的忌憚，可都是徒勞無功，她也只能繼續(xù)與弟弟虛與委蛇，皇室對將軍府的忌憚她并非不知。

原以為只要將軍府沒有不臣之舉，皇帝便不會有動作，沒成想皇帝早已有了打算，只是……之事沒告訴她。

姜合樂知道母親與皇帝并非沒有感情，她沉默著沒有說話。

平陽長公主無聲落淚，半晌后才看向姜合樂：“這竹簡還有誰知道？”

“沒人知道了。”姜合樂沒有告訴平陽長公主實(shí)話，并非防著母親，只是不想讓母親過度傷心。

“那便好，你將竹簡收好，留待來日?！逼疥栭L公主似乎松了口氣，連忙讓姜合樂收好竹簡。

姜合樂紅了眼眶，哽咽著道：“母親放心，合樂會處理好此事的。”

“好。”平陽長公主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，又是半晌無話。

姜合樂緊握著平陽長公主的手，眼里滿是擔(dān)憂，平陽長公主擦干了眼淚：“娘親無事，娘親生于帝王家，早已見慣了帝王家的無情，你祖父、父親一生都在為百姓而戰(zhàn)，不該有這樣的下場。不管是誰做錯了事都該付出代價，若是……若是有用得著母親的地方，告訴母親就是?！?/p>

“娘……”姜合樂撲倒在平陽長公主懷中失聲痛哭起來。

前世母親得知祖父謀反后便是第一個不相信的，還曾為了祖父和姜家找到皇帝求情，因皇帝固執(zhí)，在皇帝下旨處置姜家后便自絕于宮門前。

今生她絕不會讓母親重蹈覆轍了。

平陽長公主輕輕拍著姜合樂的后背，眼淚亦是如斷線般滑落。

與此同時，二夫人林氏、三夫人云氏、四夫人趙氏、五夫人徐氏都已經(jīng)知道了消息，在各自院中痛哭。

整個都城都沉浸在年節(jié)的喜悅之中，將軍府與公主府卻是一片陰沉，府上不知情的丫鬟婆子也都感覺到了氣氛不對，更加恪守本分。

青云郡主坐在佛堂念佛，佛珠上的上好絲線“啪”的斷開，佛珠散落了一地，她皺起眉頭還未來得及讓人打掃，就聽得丫鬟來報平陽長公主等人求見，已經(jīng)在偏殿等候。

偏殿內(nèi)，已經(jīng)穩(wěn)住心緒的平陽長公主唯有眼眶還有些紅腫，姜合樂跟在她身側(cè)緊握著她的手。

二夫人林氏眼淚還未流完，正拿著帕子抹淚，三夫人云氏性格有些軟弱，若不是姜瑜樂與姜瑜琳扶著，只怕早已暈過去了。

四夫人趙氏則是面無表情，只是紅腫的眼眶一看就是剛剛哭過。

五夫人徐氏還算撐得住，挺直了背脊坐在椅子上。

姜合樂等人坐在自己母親身側(cè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