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淵和孫光一前一后的走出了樹林,水淵將彎刀和弓箭藏在了樹林里面,兩個人牽著馬,朝著那邊的村莊走了過去,帶著馬匹翻越燕山讓他們耗費了大量的體力,急需食物來填補饑餓。兩匹馬還好說,剛才在樹林里面的吃草就吃飽了,可是卻把這兩個大老爺們兒給餓壞了。
孫光走在前面,水淵走在后面,兩個人已經(jīng)全部換上了燕國人的服飾,孫光的衣服穿著十分得體,看上去就像是個燕國人,可是水淵長的高,偷來的衣服穿在身上短了一大截,看上去有點滑稽,總感覺有點不倫不類的,但是卻總好過不穿衣服。
兩個人一前一后的進了村子,找到了一戶開著院門的人家,他們停在外面,只聽孫光向里面喊道:“有人在嗎?”
院子里沒有人應(yīng)聲,也許是主人沒有聽見。
“里面有人嗎?”孫光再一次向里面喊話,這一次喊話的聲音又大了一二十分貝。
“誰在外面?”里面?zhèn)鱽砹艘粋€渾厚而又沙啞的聲音。
緊接著,一個皮膚黝黑,身材矮胖,大約四十歲左右的男人從房間里面走了出來,他注意到自己家的院門外站著一老一少兩個人,老者個頭不高,面相上看著十分的和善,正咧嘴沖著他笑。
在老者的身后還站著一個年輕人,大約有十五六歲的年紀,個頭卻比老者高出許多,看上去一臉的稚嫩,但是那一雙明亮的眼睛卻炯炯有神的。
他還注意到,這兩個人的身邊還跟著兩匹馬,一匹是全身通黑的高頭大馬,另外一匹則是有著灰色皮毛的矮馬,看上去沒有那黑馬健壯。
“你們是誰?”房子的主人一看這兩個人就不是本地人,又牽著兩匹馬,便用一只手扶著房門,警惕性的問道。
“我們叔侄兩個路過此地,攜帶的干糧已經(jīng)吃完了,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是非常饑餓了,想向主人家討要一些飯食吃,即便是冷飯也無所謂,只要能填飽肚子就行?!睂O光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,并且還帶著一些哭腔的懇求道。
黑胖子主人重新審視了孫光和水淵一番,見他們兩個身上沒有攜帶任何兵器,又看了看他們身后的那兩匹馬,心中已經(jīng)有了盤算。他先是跨出了房門,然后向前走了兩步,一改之前緊張的神情,一臉笑意的說道:“來者是客,我們也都是一些老實本分的人,正好我們剛吃完飯不久,鍋里的飯應(yīng)該還在溫著呢,你們要是不嫌棄的話,就進屋里來,吃口熱飯,填飽肚子吧。”
一個身材臃腫,同樣皮膚黝黑的婦人從屋里面走了出來,直接拉住了那個黑胖子主人的衣角,輕聲說道:“當家的,這怎么行,我們……”
黑胖子主人直接打斷了那個婦人的話,小聲說道:“你一個婦人能懂什么?還不快點進屋里去!我自有主意!”
那婦人應(yīng)該就是這黑胖子的老婆,被黑胖子這么一說,也不敢多嘴,悻悻的回屋里面去了。
黑胖子轉(zhuǎn)過臉時,臉上已經(jīng)浮現(xiàn)出來了笑意,對著水淵和孫光說道:“兩位趕快進來吧,把馬拴在外面就行,趕緊進屋里來吃口熱飯吧?!?/p>
水淵和孫光見這黑胖子主人一臉熱忱,便按照他的吩咐將馬匹拴在了院門外面的一棵小樹上,然后兩個人便在黑胖子主人的熱情招待下,進入了屋內(nèi)。
黑胖子主人吩咐自家的婆娘將飯食給端了上來,已經(jīng)餓的饑腸轆轆的水淵和孫光兩個人看見食物后都兩眼放光。
“都是我們自家田里種出來的,你們別嫌棄哈?!焙谂肿又魅艘荒槦崆榈恼f道。
孫光道:“不嫌棄不嫌棄,對我們來說,只要能填飽肚子,就是一頓豐盛的美味佳肴。”
黑胖子主人嘿嘿笑道:“那好,客人,你們慢慢吃,我們就不打擾你們了,我們先出去一下?!?/p>
孫光和水淵都點了點頭,目送黑胖子主人夫婦離開,這才開始大快朵頤,面前的食物并非豐盛,但是兩個人吃到嘴里面就是感覺香,甚至是比前幾天吃的野味還香。
“希律律——”
兩個人都餓壞了,正一番狼吞虎咽呢,忽然聽到屋外傳來一聲馬匹的長嘶,急忙跑出去看個究竟。
水淵身手敏捷,第一個奪門而出,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他的那匹黑色駿馬,拴著馬匹的韁繩已經(jīng)被人解開,那個熱情招待他們的黑胖子主人正在使出吃奶的勁力拽著韁繩,想要把馬匹拽走。而在黑胖子的身側(cè),他的婆娘也在拽著韁繩,正試圖將孫光所騎的那匹馬牽走。
兩匹馬哪里那么容易被人牽走,他使出渾身勁力來做出抗爭,不想跟著那黑胖子夫婦走,不停地掙扎著,并且連續(xù)發(fā)出長長的嘶鳴,想要引起主人的注意。
這時,孫光從屋里面走了出來,看到眼前的這一幕,頓時驚訝的說道:“我本以為他招待我們是出自好心,沒想到竟然是沖著我們的馬匹來的……”
他用胳膊肘撞了撞水淵,說道:“公子,你再不去把馬匹搶回來,我們?nèi)ヒ肴ニE城就需要很長的時間了?!?/p>
水淵冷笑了一聲,沒有說話,而是將食指呈彎曲狀態(tài),放在了張開的嘴里面,使勁吹了一聲,一陣哨聲響起。
院門外面的黑色駿馬聽到水淵吹出的哨聲后,頓時變得暴躁了起來,用力扯了一下拴住他的韁繩,那黑胖子主人猝不及防,拽住韁繩的雙手瞬間覺得一陣火辣辣的疼,手中的韁繩竟然不見了,連同他自己也差點摔倒。
黑色駿馬立刻縱身躍進了院子里,四蹄翻騰,只跑了幾步便來到了水淵的身邊。
另外一匹馬也有樣學(xué)樣,掙脫了黑胖子主人的婆娘,但是它沒有躍過木柵欄,而是從院門口直接鉆入了院子里,來到了孫光的身邊。
孫光見狀,哈哈大笑道:“真沒想到,這匹馬居然如此聽你的話?”
水淵道:“這匹馬從我十歲時就一直跟在我身邊了,我和它有五年的深厚情義,是它一直陪伴在我的身邊,一起長大,你說他能不聽我的話嗎?”
孫光頓時是一陣眼羨,再瞅瞅自己所騎得馬匹,不僅個頭小,還不聰明,和水淵的坐騎簡直沒法比。
不過,這也怨不得別人,他本來就不會騎馬,又不是東胡人,如果不是因為做俘虜在東胡待了十幾年,只怕直到現(xiàn)在,他也無法接觸馬匹呢。
馬匹的嘶鳴聲早已經(jīng)打破了這個村莊的平靜,引來了左鄰右舍的圍觀,這個時候,那黑胖子主人立刻指著水淵和孫光大聲喊道:“這兩個是東胡的奸細,他們跑到我們家里來想要把我擄走當奴隸,大家快來抓住他們啊!”
惡人總是會先告狀,明明是這個黑胖子起了歹心,想要牽走他們的馬匹,現(xiàn)在倒好,反過來卻要誣告他們是東胡的奸細。
孫光急忙解釋道:“不是的,不是這樣的,我們不是東胡的奸細,我們只是路過此地,實在餓得慌了,這才來找這位兄臺討口飯吃,結(jié)果這位兄臺卻要貪圖我們帶來的馬匹,我們……”
可是那黑胖子的聲音比孫光還要大,一個勁的在一旁大聲喊道:“抓東胡奸細?。】靵砣税?,抓東胡奸細啊……”聲音早已經(jīng)蓋過了孫光的蒼白無力的解釋。
在那個黑胖子的一聲叫囂下,村里面的青壯年在村長的帶領(lǐng)下,立刻朝著水淵這邊蜂擁而來。
“不用解釋了!直接上馬,我們一起沖出去!”水淵一見到是這種情況,二話不說,立刻翻身跳上馬背,雙腿夾緊馬肚,“駕”的一聲大喝,便沖著黑胖子擋著的院門而去。
孫光見自己的解釋無效,無奈的搖了搖頭,急忙騎在了馬背上,緊緊的跟在水淵的身后,朝著院門外沖了過去。
黑胖子見水淵和孫光一前一后的沖了過來,他也不敢攔在院門口了,急忙閃開,生怕馬匹會撞到他。其他人更是不敢直接阻攔,紛紛散開了一條路。
水淵、孫光沖開了一條路,快馬加鞭的朝著樹林里面跑了過去,水淵的彎刀和弓箭還藏在那里面,必須取回來,拿在身上,以防不測。
二人沖出了村莊,水淵在樹林里取回了自己的武器,然后沒有一點停留的意思,騎著馬快速向薊城方向奔馳而去。
這一路上,孫光還一個勁的感嘆道:“真沒想到,本以為這里民風(fēng)淳樸,不想竟然是如此模樣?!?/p>
“人心隔肚皮,誰也看不清楚,吃一塹長一智吧?!彼疁Y倒像是個沒事人一樣,安慰著孫光。
孫光是齊國人,但是他離開中原已經(jīng)很久了,這次能夠平安回來,全部靠的水淵,只是,令他沒有想到的是,燕國這里的社會風(fēng)氣居然這么差勁。
正所謂財不可露白,水淵其實是很清楚這句話的,馬匹在東胡人那里,是最基本的交通工具,也是生產(chǎn)資料的一部分,東胡人每個人都會擁有馬匹。但是在中原地區(qū),馬匹卻是昂貴的,一匹馬的價值非常之高,所以那黑胖子才會見財起意,想要奪取水淵和孫光的馬匹。
通過這件事,水淵和孫光不敢走大路了,都走小路,一路上凈干些偷雞摸狗的事情了,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,他只想順利抵達薊城,盡快的找到他的親生父親,好在燕國有立腳之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