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人在驚恐之中打起精神趕路,竟然一路順利地趕到了清風(fēng)觀山門前。
那行怪異的腳印在快到山門的時候轉(zhuǎn)向,走進了山門旁的小樹林里。伊拉特意看了看小樹林,小樹林里很肅靜,似乎在特意證明自己的清白。
伊拉走到門前,剛要拍門,他卻突然退后兩步,驚愕地看著門前。
門前有一堆雪。雪應(yīng)該是被風(fēng)旋進來的,堆在門旁,那樣子,像是一個坐著睡覺的女人。伊拉狐疑地看了看四周,看了看已經(jīng)跑到了西山頂上散發(fā)著余暉的太陽,陡然覺得渾身發(fā)冷,陰氣從四周彌漫過來,包圍了他們,包圍了面前的這個道觀。
薩里有些奇怪:“伊拉將軍,你為何不拍門啊?!?/p>
伊拉捂住了薩里的嘴,示意他別說話。薩里有些害怕,躲在了伊拉的身后。伊拉持刀四顧,豎起耳朵,仔細地聆聽著四周的聲音。
四周寂靜得嚇人。風(fēng)歇雪住,就連西邊的太陽,也停在山頂上一動不動。
兩人一動不動地四下看了一會兒,伊拉又仔細看了看那詭異的三只腳印,圍著小樹林邊看了看,終于下定決心,來到道觀的山門旁,伸手拍門。
讓他沒有想到的是,他只拍了兩三下,這門竟然緩緩地開了。
伊拉驚異,朝著門口舉起了刀。
大門開了一小半,伊拉首先看到了兩具尸體。兩人都穿著道袍,其中一個橫躺在門前不遠的院子里,一個就躺在門前一步之遠的地方。
薩里驚叫一聲。伊拉拔腳,走進大門。
院子里,橫七豎八,躺了有十幾具尸體。尸體旁大都還有武器,顯然,這些道士是被人殺害的。他們臨死之前,應(yīng)該還進行過殊死的搏斗。一場大雪把搏斗的痕跡抹掉,只留下了這些尸體。到處都是雪。只是有些地方被風(fēng)旋得只剩下薄薄的一層,有的地方則比較厚。就像明真道長所說,這個道觀規(guī)模很大。他們順著臺階朝上走,所經(jīng)過的大小十多個院落,多多少少都有尸體躺在地上,沒有看到一個活人。
按照伊拉的經(jīng)驗,這種大規(guī)模的屠殺,肯定會有人有機會逃出來。可是看眼前這些尸體,顯然沒有人管他們,難道,道觀里的人都死光了?
伊拉保護著薩里,兩個人挨個屋子找人。幾乎每個屋子都有死人,有的死在被窩里,還沒有穿衣服。兩人轉(zhuǎn)了一會兒,天色開始黑了。伊拉帶著薩里,來到最后面的一排屋子里,找到廚房。伊拉用帶的打火石點了蠟燭,把死在廚房里的幾具尸體搬到院子里,把廚房仔細檢查了一遍,開始生火做飯。
薩里問伊拉:“伊拉將軍,我們今天晚上就住在這里了嗎?”
伊拉邊忙活,邊點頭,說:“是的。那個老道士讓我們到這里投奔他的師兄清風(fēng)道長,我們雖然沒找到清風(fēng)道長的尸體,不過看這情況,清風(fēng)道長很難活著了。這些人應(yīng)該是昨天晚上被殺的,外面沒有腳印,說明今天沒有人從這個清風(fēng)觀里逃出去。我們沒有找到清風(fēng)道長,可是今天我們也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,先在這里住一晚上吧。小王子,你有什么看法呢?”
薩里說:“外面沒有腳印,也不一定就說明清風(fēng)道長死了。萬一他殺了人逃出去了呢?”
伊拉搖頭,說:“殺人的這些人布置得非常合理。大部分人都是死在在屋子里,說明進來的人很多,他們在很短的時間便沖到各處屋子。他們有人進來殺人,外面肯定還有人在設(shè)伏,專門抓逃出去的人。想當年,扎蘭丁逃到庫爾迪斯坦大山里,蒙古人派人進大山搜捕,又派人在大山外圍設(shè)了埋伏。勇猛的扎蘭丁殺出蒙古人的重圍,逃了出來,剛松了一口氣,就被埋伏的蒙古人給殺了。蒙古人懂打仗之道,當扎蘭丁放松警惕,完全松懈下來的時候,埋伏的蒙古人才沖出來將其殺死。否則,如果扎蘭丁沒有松懈下來,蒙古人是殺不死他的。”
薩里沮喪了:“伊拉,找不到這個道長,哪我們怎么辦呢?”
伊拉艱難地笑了笑,說:“小王子放心,會有辦法的。”
薩里說:“伊拉將軍,要不你帶我回鬼方國吧,我是鬼方國小王子,可是我還從來沒到過鬼方國呢?!?/p>
伊拉搖頭,說:“尊敬的小王子,鬼方國、石國還有安國現(xiàn)在都成了蒙古人的天下。蒙古人利用這些國家的叛徒,還在追殺各國逃亡的王族,老國王三十多年前就從鬼方國逃了出來,可是我們的眼線從鬼方傳話過來,說蒙古人還在找老國王和他的后人呢?!?/p>
薩里很天真地說:“可是蒙古人不認識我啊?!?/p>
伊拉笑了笑,說:“他們會盤問你從哪里來,家里都有什么人,說了之后,他們會快馬派人核實。尊敬的小王子,我們沒法躲過蒙古人的盤查?!?/p>
一會兒,伊拉做好了米飯。伊拉還找到了道士的咸菜缸,從缸里撈出一個咸菜切了,兩人美美地吃了一頓飽飯。
吃飽了飯,伊拉處理了一下傷口,突然想起他的馬還在山下拴著呢。伊拉不敢怠慢,想下去把馬牽上來。把薩里一個人放在這里,伊拉不放心,要帶著他一起下去牽馬。薩里躺在伊拉剛剛點上火的火盆旁,說:“伊拉將軍,我可以不去嗎?”
伊拉猶豫了一下,說:“小王子,恐怕不行,這里太危險?!?/p>
薩里搖頭,說:“我真不想去了,太累了。我想歇會兒?!?/p>
伊拉想了想,說:“你在這里也可以,不過你那兒也不許去,只能坐在這火盆旁。也不許睡覺,等我回來再睡?!?/p>
薩里答應(yīng)了。伊拉又在廚房轉(zhuǎn)了一圈,仔細搜尋一番,出去后,讓薩里在里面關(guān)好門,自己試了試,在外面推不開,他叮囑薩里,不管是誰推門,都不要開。說完,才轉(zhuǎn)身朝外走去。
空氣清冷,不過有了白雪的映照,夜晚顯得并不是很黑。伊拉匆匆走過院子,走出大門。邊走,伊拉邊仔細地觀察著四周。他隱隱覺得哪兒有問題,仔細觀察,卻什么都沒有。依然夜色靜寂,依然沒有任何動物的蹤跡。好像這里是一個死亡的世界。
走出大門,這種隱隱的不安的感覺竟然更加強烈。伊拉站在門口,苦思冥想,將自己在院子里看到的景象在心頭過濾一遍,腦子里突然一閃,他想到了他走進山門時看到的兩具躺在門口附近的尸體,自己剛剛出來的時候,竟然沒有看到他們。
他心里陡然一驚,腦子里豁然開朗:尸體!院子里的尸體都不見了!他剛剛從院子里走出來,一路上沒有看到一具尸體。好像院子從來就沒死過人似的。
伊拉轉(zhuǎn)身,剛要跨進山門,山門竟然突然關(guān)上了!伊拉大驚失色,趕緊撲上去推門,可是已經(jīng)晚了,山門被從里面鎖住,任憑他怎么推,怎么用力,巨大的山門都是巋然不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