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他又仔細看了一眼,確認是個道士后,才趕緊鞠躬:“靈虛道長,您好?!?/p>
道士冷漠地看了張凱一眼:“不好。我也不是靈虛道長,我?guī)煾敢呀?jīng)仙去很多年了。”
張凱沒想到道士會這么回答他的問候。他有些尷尬:“對不起,道長,俺不知道靈虛道長已經(jīng)沒了,道長您……怎么稱呼?”
道長嘆口氣:“也不怪你。我?guī)煾干靶猩茻o數(shù),死的時候,卻是非常凄涼,只有我自己在他老人家面前,你怎么會知道?”
張凱看人家沒有怪罪自己,就放松了些:“道長,您法號……怎么稱呼?”
“你認識靈虛道長嗎?”
“不認識。”
道士說:“喔,我是靈虛道長弟子清風,不知先生有何吩咐?”
張凱想拍下馬屁,就說:“清風道士好膽量,那些殺人犯在眼前,您也敢在這里待著。”
清風道士苦笑了笑:“我哪里是什么道長,不過是一個等死的道士而已?!?/p>
張凱沒法接話。清風道士問:“請問先生到這兒來,是有什么事兒?”
張凱說:“道長,我是來請你降妖的?!?/p>
清風道士一愣:“降妖?降什么妖?”
張凱想到了老婆和女兒,禁不住一下子就跪倒在了清風道士面前。他的這個動作,竟然嚇了道士一大跳,清風朝后退了好幾步。
“道長,求您了,求您救救我老婆和閨女。”
“你老婆和閨女?他們哪里去了?”
“他們被鬼給搶走了?!?/p>
清風讓張凱把事情詳細說一遍,張凱就把那天晚上發(fā)生的事兒都跟這個道士說了,道士問了幾個問題,比方問他就自己上山了嗎?他的兄弟張雷哪里去了?還有現(xiàn)在他住在哪里?
當張凱說他跟一個薩滿巫師住在一起的時候,道士顯得很有興趣。他問張凱是誰讓他找來的,張凱說是巫師的老父親。
清風很嚴肅地說:“我卻降服不了這些惡鬼。”
張凱一愣:“道長您開玩笑吧?你們茅山派不就是捉鬼的嗎?”
“先生說的不錯,茅山派是捉鬼的??上ё詮牡烙^被拆后,我多年沒有研習道法,已經(jīng)荒廢了。況且那些鬼,都是外族兇兵,即便是茅山派的高手,恐怕也奈何他們不得。”
張凱問:“那道長,白天追殺人的,也是這些厲鬼嗎?”
清風道士一愣,然后說:“不是,鬼白天是不能出來的。”
張凱說:“那道長,您能告訴我,是什么人殺了地質(zhì)隊的人?”
道士嘆口氣,說:“這個我也不知道。我現(xiàn)在每天主要是去找吃的,想著怎么才能活下去,別的不想了。”
張凱了解他的處境,他不但要躲避山里的野獸和人和鬼,還要躲避山外的人,能活下來就不容易了。
他沮喪地流下了眼淚:“看來我老婆和閨女是沒人能救了?!?/p>
清風看著他,似乎動了惻隱之心:“先生,要不我試試看吧,不過不知道是否能行,無論行不行,你可不要怪罪。”
張凱一聽,真是喜出望外:“我替我老婆謝謝道長了?!?/p>
清風先讓張凱在這兒等一等,他回去帶點兒東西。張凱就在這兒等著,一會兒清風換了一身比較干凈些的道袍,背后插著一把桃木劍,拄著那根棍子,就出來了。
兩人就下山上山,朝著巫師住著的地方走。
當走到張凱看到的那只斷手的小溪邊的時候,張凱把那只手指給道士看,道士念了聲無量天尊,先快步邁過了小河。這個道士如此冷漠,很讓張凱失落了一陣子。但是想想自己還指望他救老婆孩子呢,就快步跟了上去。
走了一會兒,張凱突然想到一個問題:關(guān)興跑的時候,他眼看著那兩個追殺他的人,是從道觀里跑出來的,這個清風怎么也藏在哪里?
張凱不敢直問,而是說:“道長,您藏在道觀的廢墟里,能……安全嗎?”
清風略笑了笑,說:“怎么會安全。剛剛有兩個人追我,我便藏在了道觀里。幸虧有人把他們引開了,否則,我還不知道該怎么脫身呢?!?/p>
原來如此。張凱長出了一口氣。
回到住處,道長見了巫師的父親一愣,老人也是一愣,兩人都互相打量著對方。張凱忙給巫師介紹,說這是靈虛道長的弟子,清風道士。又給道長介紹,這個是永祿巫師的父親。
清風趕緊給老人施禮:“見過老先生?!?/p>
老人看著清風:“您是靈虛道長的徒弟?”
“是,道長在三年前就去世了?!?/p>
老人嘆口氣:“我見過靈虛道長一面,道長真是個飽學之士,可惜死得如此凄涼。”
張凱問:“大叔,您跟靈虛道長不熟嗎?”
老人說:“不是很熟,我拜見過他一次,靈虛道長是個道家高人?!?/p>
老人拿出土豆招待清風,清風好像對這個不是很喜歡,吃了一個,就不吃了。
張凱問老人永祿大哥什么時候能回來,老人說:“不知道啊,我也不知道他出去忙什么去了?!?/p>
張凱想出去看看,就出了山洞,朝四處看,剛好看到永祿背著一袋子東西,疲憊不堪地走了過來。
張凱忙迎上去,告訴他自己找到了靈虛道長的弟子清風道士,現(xiàn)在這個清風道士就在山洞里。
永祿大驚:“你說什么?靈虛道長的弟子?”
“是。”
永祿問:“誰讓你去叫的?”
“我啊,我請你幫忙捉鬼,你不肯,我就去請靈虛道長,沒想到靈虛道長已經(jīng)死了,我就把清風道士請來了?!?/p>
永祿說:“這個清風道士是個假的?!?/p>
“假的?”張凱大驚:“不能吧,怎么是個假的?”
“絕對是個假的。我認識清風,當年他們在屯子里做道場的時候,他還找我?guī)瓦^忙,他沒說這個吧?”
“沒有,他倒說大叔跟他師父很熟,大叔常去找靈虛道長聊天?!?/p>
永祿笑了:“我爹跟靈虛道長不好,這誰都知道。靈虛道長人太傲氣,瞧不起薩滿,我爹只跟道長見過一面,再從來就沒去?!?/p>
張凱呆了,喃喃地說:“怎么能是個假的?他為什么要裝成清風道士?他是什么人?”
“走,進去,待會兒你少說話,我看看這個假清風要干什么?!?/p>
張凱跟著永祿進了洞里。清風正很悠閑地跟老人閑扯淡??粗赖撨M來,道長一愣,老人忙說:“這是我兒子永祿。”
清風忙站起來作揖:“先生好。”
巫師打招呼:“道長好,道長不認識我了嗎?”
清風一愣:“不認識了?!?/p>
“那您記得張作霖去的事兒吧?鬧日本的時候,張作霖去道觀抽簽,他去之前,撥款把道觀修繕一新,還給靈虛道長一個小金佛,這個您不知道?”
清風臉色一變:“給了一個小金佛?”
永祿笑笑說:“可能您當時太年輕,忘了。那么他去的事兒你也不記得了?”
清風說:“他去我當然記得了,我們道觀還改善伙食了呢??墒遣恢烙薪鸱??!?/p>
永祿嘆口氣:“那你太小了,沒撈著看?!?/p>
清風問:“永祿先生,您年齡不比我大,您怎么知道這些?”
永祿說:“呵呵,我父親告訴我的啊。他跟靈虛道長交情可不一般,道觀的事兒,他都知道?!?/p>
永祿這句話明顯是胡扯,剛剛他還跟張凱說,他父親跟靈虛道長關(guān)系不咋地呢。張凱看著永祿,猜不透他這么說是什么意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