耀陽緩緩站起身,目光透過面前幽曠的廣漠望向遠(yuǎn)方,竟無緣由地嘆了一口氣,語氣少有的低沉,道:“不知道幽云丫……公主現(xiàn)在怎么樣?她應(yīng)該比我們先到這里,然后過生死河奈何橋,轉(zhuǎn)世重生。小倚,你說我們下輩子還能碰到她嗎?”
倚弦愣了愣,他非常清楚耀陽的性格,知道耀陽很少像現(xiàn)在這樣傷感,但一想起芳魂已渺的幽云,他心中也一樣涌出莫名的揪痛和傷感,不由緩緩問道:“小陽,你真的喜歡她嗎?”
耀陽一時間怔住了,好半晌才答道:“我也不知道,只是現(xiàn)在心里覺得很內(nèi)疚,從前做任何虧心事都不覺得什么,只有這一次我心里很難受,總在想是自己害了她,如果有機會的話,我一定要還這筆債!”
倚弦沉默片刻,不知該說些什么,他又何嘗不是這個想法呢,但事情總歸已經(jīng)沒有轉(zhuǎn)圜的余地了,暗自一嘆,岔開話題道:“不知道這次接我們的會是誰呢?”
耀陽果然從感傷中反應(yīng)過來,想到未曾見過真實面目的人兒,立時眉飛色舞開始變得興奮,道:“最好還是那個可愛的小丫頭……”
倚弦會心一笑,有些疲倦地閉上眼,此時腦中忽然浮現(xiàn)出“軒轅圖錄”的形象,令他難以自禁地陷入深思,渾然忘了此時此地的處境,只因深奧的天地之秘已經(jīng)完全將他帶入另一片玄異天地,足以讓他忘乎所以沉迷其中。
此時一聲嬌呼從他們身后傳來,兩人循聲望去,只見一個頭戴馬臉面具的女子俏生生地立在不遠(yuǎn)處,一雙秋水如翦的眼眸滿是欣喜地看著他們,那張丑陋的面具絲毫無法掩飾,在她緊身黑色勁服下,苗條而玲瓏的絕佳身段,引人無限遐想。
正是當(dāng)初引渡他們步入冥界的使者之一,兄弟倆都念念不忘的女子——人兒。
還沒等倚弦與耀陽兩人反應(yīng)過來,人兒已經(jīng)蹦蹦跳跳跑到他們身邊,高昂著頭頗為自信地說道:“一早就猜到你們會來,人兒等你們很久了!”
兄弟倆回過神來,心中頓時涌起舊友重逢的喜悅,多少沖淡了生死之間的傷感,耀陽不解地問道:“人兒難道一直在這里等我們嗎?”
“人家哪有空專程等你們!”人兒格格一笑,面具后的美目中迸出炫耀得意的目光,道:“方才那只臭狐貍又來了,四處在找你們,于是人兒算準(zhǔn)你們會來,而且最近比較閑,所以四處逛逛,沒想到竟這么碰巧撞到你們?!?/p>
耀陽與倚弦一聽妲己也在這里,心中不由一陣恐慌,倚弦更是不由自主站起身,滿面緊張地四處張望,耀陽則試探著問道:“人兒,那騷狐貍還沒有走嗎?”
看著他們神經(jīng)兮兮的樣子,頓時惹來人兒又一陣銀玲般的笑聲,道:“放心!那壞女人被我警告了一番,暫時不敢在冥界亂來的,瞧你們被嚇的樣子……”
倚弦聞言只覺面上一陣發(fā)燙,窘迫狼狽的樣子被人戳穿畢竟不是光彩的事。耀陽卻干笑兩聲,裝作若無其事一般,顧左右而言他道:“人兒笑起來就是好聽!”
人兒被耀陽贊得心花怒放,喜孜孜地問道:“你說的是真的嗎?”
“當(dāng)然哩!”耀陽看到人兒一臉滿足的可愛樣子,心中不由升起捉弄她的想法,看著那層馬臉面具,好奇心大起,于是哈哈一笑道:“我和小倚都認(rèn)為,人兒不但笑聲好聽,而且……”
說著故意賣個關(guān)子,用肩輕撞了撞倚弦的肩頭,倚弦當(dāng)然知道這是需要配合的暗示,當(dāng)即極為誠懇地點點頭,只是眼中盡是疑惑不明的神情,不知耀陽又要出什么餿點子整蠱面前的可人兒。
人兒少女心性,聽耀陽這么一說,自是好奇得不得了,追問道:“而且什么?”
“小倚不讓我說!”耀陽走到人兒身邊,向倚弦頑皮地眨巴了一下眼睛,對人兒小聲道:“不如我小聲一點告訴你吧?!?/p>
倚弦看耀陽有心接近對方,以他們自小形成的默契來猜測,耀陽的意圖不說自明,想到可以一睹這可人兒的真實面目,倚弦心中也禁不住感到一陣莫名興奮。
人兒果然上當(dāng),一聽說耀陽要告訴她,急忙將耳朵湊到耀陽身前,還不忘狠狠地瞪了倚弦一眼,哼道:“還是小陽好……”
沒等人兒把話說完,耀陽得意地嘿嘿一笑,做了一個作勢欲說的假動作,然后神不知鬼不覺地探手一把抓向人兒面上的馬臉面具,誰知甫一觸及那層面具,便覺一股罡猛大力忽涌而至,將他立時掀翻倒地,引得人兒一聲嬌呼。
“無知小輩,竟敢蓄意輕??!”
語聲一落,一道高瘦身影憑空飄移而出,一襲黑袍晃蕩在幽曠廣漠上空,加上面部所覆的牛頭面具,出奇的陰森可怖、詭異莫測。三人定睛一看,原來也是老熟人——牛頭使者,這才大大地松了口氣。
牛頭使者飄然落地,冷冷掃視被自己擊倒在地的耀陽,目露兇光逼近兩步,喝道:“我倒想試試看你究竟是何方神圣,竟有如此狗膽!”語罷,掌中元能聚斂虛攝,有如無形之手一般,隔空將耀陽拉扯至半空之中。
耀陽哪曾想到一個小小的玩笑會招致如此禍?zhǔn)拢瑨侀_方才被罡能擊中后的扭曲難受感,急欲開口辯解,卻發(fā)現(xiàn)靈體受制于一股無形之力的控制,口不能言,身不由己,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被倒吊在半空當(dāng)中。
倚弦大驚失色,正欲閃身擋在耀陽身前,卻只看牛使者另一手迎風(fēng)一展,罡猛的元能便隔空襲至,立時將倚弦轟得凌空飛起,倒臥至三丈開外,一時間,撕扯、憋悶、扭曲的難受,讓他體會到靈體受襲的不同滋味。
但不到片刻時間,倚弦只覺靈體一顫,一股冰涼沁寒的異能隨之流溢而出,將逼迫靈體的元能盡數(shù)驅(qū)散,取而代之的是舒爽怡體的清新感覺,令他精神為之一振,冷眼注視牛使者的目光中更添凜然銳氣。
與此同時,耀陽在牛使者的元能控制下幾度掙扎,受壓制的靈體內(nèi)霍然升騰起一股炙熱異能,水一般傾瀉而出,呈遞進(jìn)式膨脹開來,只聽“蓬”的一聲悶響過后,耀陽從牛使者的無形控制中解脫出來。
可惜兄弟倆還未弄清楚異能的來龍去脈,靈體異感便又憑空消失了,回復(fù)平常后的心緒頓時一空,讓他們生出悵然若失的感覺。
牛使者看著眼前兄弟倆,攥緊被震得酸麻難忍的掌指,暗自心驚不已,忖道:“尋常魂靈魄體受我‘冥元手’逼迫,怕是早已七竅生煙,難以承受,只有跪地求饒一途,想不到他們竟然毫發(fā)無損,似乎全然無懼一般,莫非真是神魔玄妖四宗的弟子?”
想到這里,牛使者更是老羞成怒,想來以他在冥界身居要職,一張老臉始終掛不住在兩個少年面前失手的尷尬,當(dāng)即聚集一身元能,怒喝道:“沒大沒小的東西,就讓我來替你們師門教會你們該當(dāng)如何尊賢重道!”
還不等牛使者尋機出手,人兒已經(jīng)閃身擋在兄弟倆面前,肅然道:“牛大叔息怒,你剛剛不是說過,他們是我母……帝君指明要見的人,如果現(xiàn)在傷了他們,我怕萬一出了什么差錯,你到時候擔(dān)當(dāng)不起!”
牛使者頓時心神一震,驀地醒悟過來,暗自散去凝結(jié)的元能力量,辯解道:“公主誤會了,我并無傷害他們的意思,只是遵照帝君的意思,擒他們回去復(fù)命而已?!?/p>
人兒一副得理不饒人的刁蠻模樣,沒好氣地質(zhì)問道:“他們不會走嗎?你問過他們沒有,難道一定非要動手不可?”
牛使者為之語塞,只得俯首道:“公主教訓(xùn)得是,卑職知錯!”然后語氣和緩地朝兄弟倆人問道,“你們可否愿意跟我去面見冥界帝君?”
耀陽與倚弦聞聽人兒竟然貴為冥界公主的身份,全都傻了眼,耀陽更是暗自拍著腦門直呼好險,這時再聽牛使者的問話,誰還敢說一個不字,感激地看了看人兒,然后只管悶著頭連點,不敢再多說一句話。
牛使者舉步走到倚弦與耀陽跟前,冷冷道:“既然如此,那就跟我走吧!”說罷,率先往廣漠深處行去。
耀陽與倚弦依言跟在牛使者身后,小心翼翼地向前走著,這次兩人預(yù)先得知人兒的身份,自然不敢再隨意跟她搭訕聊天,一路戰(zhàn)戰(zhàn)栗栗只覺渾身不自在。
四人悶聲不響地行了一段路,生死河業(yè)已橫跨眼前,人兒首先憋不住了,嬌喝一聲道:“停!”前方三人止步回望,便聽到她忿忿不平道:“一早便猜到你們兩個家伙一旦知道我的身份,就不會像上次一樣陪人家聊天的!”
人兒有意裝出一副強橫的模樣,對耀陽與倚弦說道:“你們別忘了我是公主,一個不高興一樣可以要你們好看!”
耀陽與倚弦對視苦笑,不由自主看了看前面的牛使者,想到他們和人兒地位懸殊,不分尊卑妄自扯談在人間都是重罪,更何況是在冥界,但得罪公主的罪名可也不小,他們不由左右為難慌了神。
人兒跑到牛使者身前,拉住他的袖口,可憐巴巴地嬌聲道:“牛大叔,前面還有好長一段路,你就通融一下,讓他們陪我說說話,因為上次的事我被母親罰了閉關(guān)三日,都快悶死了!”
牛使者著實招架不住人兒的手段,無奈之下正準(zhǔn)備開口答應(yīng),忽覺一絲柔寒元能自袖口順延而上,不到片刻已經(jīng)遍布周身,瞬息間已在體外形成一圈冰網(wǎng)結(jié)界,將牛使者困在其中,一時間動彈不得。
“牛大叔,得罪了!”人兒格格一聲嬌笑,回身拉過耀陽與倚弦,不等他們兄弟反應(yīng)過來,便拖帶二人騰身跳下生死河去。
只聽一聲短促的悶響,牛使者即時破開人兒布下的“冥冰結(jié)界”,聽得耳際響起的“撲通”聲,急步行至奈何橋上,凝神往茫茫生死河面望去,卻只看到灰茫茫的一片陰霧朦朧,早已尋不到三人蹤跡。
孤立橋側(cè),牛使者想到生死河乃三界陰陽極至之源,具有毀化萬物之功,不由驚了一跳,但轉(zhuǎn)念想到公主腕上那對冥界三寶之一的“界神鐲”,便又放下心來。
他深深嘆了一口氣,心中業(yè)已做好接受帝君嚴(yán)厲懲罰的準(zhǔn)備,踏足奈何橋上,身形輕掠而起,往陰霧更濃的冥城方向飄然逝去。
生死河,發(fā)源于冥界禁地輪轉(zhuǎn)山,流經(jīng)奈何橋、秦廣、楚江、宋帝、五官、王呂、閻羅殿、卞城、枉死城,環(huán)繞于三萬余里冥地與十八層地獄之外,最后回歸輪轉(zhuǎn)山底。寬約十丈的河水乃天地陰陽兩極之氣所匯,毀化萬物于無形,觸者立亡,除奈何橋尚有一線結(jié)界護(hù)持外,其余地方縱是神仙也難渡。
此時,位于輪轉(zhuǎn)山的生死河源流交匯處,倚弦、耀陽和人兒三人在一片淡紅色的渾圓結(jié)界護(hù)持下,奇跡般從生死河中魚貫而出,警惕地四處打量一番過后,他們才鬼鬼祟祟潛上岸來。
只見人兒雙臂一收,腕上一對黑白異色的鐲子發(fā)出一聲輕微脆響,渾圓結(jié)界隨即漸漸淡化,盡數(shù)化作一線異芒斂入鐲身之內(nèi),不復(fù)再現(xiàn)。倚弦與耀陽總算松了一口氣,頹然癱倒坐在地上,呼呼喘著粗氣。
倚弦環(huán)顧四周,發(fā)現(xiàn)這里不再是陰霧繚繞的一片昏暗,比來時的冥域廣漠更顯得光亮許多,若不是清楚知道自己已經(jīng)淪落冥界,肯定還會以為又重回陽間了。
他們?nèi)舜藭r身處在一處怪石嶙峋,陡峭蒼峻的山腳之下,眼前流淌的黑紅交纏的生死河水,正是從不遠(yuǎn)的山腰處飛瀉而下,但怪異的是如此洪大的水流從半山高處墜下,匯入地上河面,居然沒有發(fā)出一絲聲音,濺不起一片水花,一切都靜寂得可怕。
耀陽也注意到這個怪異的現(xiàn)象,驚訝得吐了吐舌頭,問道:“人兒,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?”然后又指著眼前的飛瀑道:“難道你們冥界的水都是這樣的嗎?”
人兒道:“這座山叫做輪轉(zhuǎn)山,離我們來時的奈何橋有將近幾十冥里的路程,至于生死河的水為什么會是這樣,我也不得而知,只曉得千百年來便是如此,沒什么好奇怪的!”說到最后,她嘻嘻一笑,用充滿肯定的語氣道,“今天陰得很,否則你們還會看到更驚訝的物事!”
“哦?”倚弦與耀陽被引得好奇心大動,不由齊聲問道,“是什么物事?”
“你們一定會看到的。”人兒滿意地看著兩人一副急于知道的模樣,嬌笑連連,擺出就是不告訴你們的姿態(tài),道:“不過,最重要的是先找個地方躲起來,我估計現(xiàn)在整個冥界的人都想找你們的麻煩!”
兄弟倆聽得頭皮發(fā)麻,哪曾想到會惹出這么大的麻煩,頓時緊張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,兩人心緒不寧地四下張望,耀陽連忙趨前擠出苦瓜臉,哀聲道:“人兒,你是冥界公主,你一定要幫我們才是!”
“那是當(dāng)然!”人兒滿不在乎地?fù)]揮手,道,“不用怕,跟我來!”語罷,領(lǐng)著二人沿僻靜的山徑一路往山上行去。
不多時,三人爬到山腰倒吊的水瀑前,耀陽與倚弦看著近在咫尺的水瀑,不明白人兒帶他們來這里是為什么,正準(zhǔn)備回身詢問,卻感到身后猛然傳來一股大力,推得兩人一個踉蹌,直往瀑布深處落去。
“啊……”兄弟倆齊聲驚呼,身體即將撞到紅黑水幕之際,熟悉的淡紅色渾圓結(jié)界柔和地將他們包裹起來,托著二人穿過瀑布水幕,冉冉往上升騰而起,片刻便到達(dá)實地,入眼是伸手不見五指的一片灰暗。
正當(dāng)兩人不知所措的時候,各自被一雙柔膩的小手抓住,人兒如珠走玉盤般清脆悅耳的聲音隨之傳來:“兩個呆子,你們傻站在這里做什么?跟人兒過來吧!”
兩人摸黑隨著人兒左轉(zhuǎn)右轉(zhuǎn),走了好長一段灰暗的路程,眼前的些微光線讓他們感到豁然一亮,四周的情景再次將他們驚呆了。
原來他們的腳下是一個熔巖石洞,洞深末端有一處齊人高的隘口,翻卷出肆意狂掃的罡風(fēng),吹射出大量黑紅雙色的騰騰霧氣,形成一道黑紅雙色的霧風(fēng),急速向他們所在的洞口處刮去。
奇魅莫測的是,去勢甚疾的霧風(fēng)在行至洞中央處時,由急速橫卷的速度剎那緩和下來,更在緩緩流動之時漸漸變化,盡數(shù)凝結(jié)為滴滴水珠,匯成汩汩水流,待流至洞口時,已然匯成洪大的雙色水柱流淌向前。
倚弦不得不驚嘆造物之神奇,道:“原來剛剛那道瀑布就是這些霧風(fēng)水流形成的,照這樣看來,這里應(yīng)該就是生死河的源頭了!”
“是的?!比藘簯?yīng)了一聲,思忖了片刻,然后叮囑道,“我先要回去看看情況,你們暫時躲在這里,哪里也不要去,我等會兒就回來,帶你們?nèi)ジ踩牡胤?!?/p>
倚弦與耀陽從眼前奇景中回過神來,齊聲道:“人兒,你千萬小心!”
“你們忘了,這里是我家!”人兒笑道,“沒事的,你們放心?!闭f完扭頭便走,玲瓏可人的身形隨即沒入陰暗之中。
倚弦與耀陽看著人兒消失在重重霧氣中,仿佛失去依靠一般,心中雙雙升起一股莫名的失落感。他們雖然已經(jīng)逃脫妲己的掌控,但未知的命途依然讓他們感到悲觀無助。
熔巖石洞中并無光線,兄弟倆只能憑借騰騰霧氣散發(fā)出的些微光亮來辨認(rèn)周遭物事。除去霧風(fēng)水流所占的甬道空間外,他們所處的地方已經(jīng)沒有多少空間。洞中怪石林立,青苔叢生,洞頂熔巖上墜下的水滴落在怪石上間或發(fā)出“啪啪”的聲音,和著罡風(fēng)口嘶鳴的異響,顯得格外刺耳。
隨著霧風(fēng)愈加猛烈,其中異聲仿佛滴滴敲擊在耀陽心中,攪擾得他生出一股莫名的煩躁,壓抑感也愈加沉重,禁不住只想放聲大吼一陣,來宣泄不暢難舒的情緒。
此時的倚弦相反卻感到一陣祥和,雖然他緊閉雙眼,但似乎總能夠感受到自身與前方霧風(fēng)滴水間存在的某種遙相呼應(yīng)的柔和規(guī)律。
耀陽終于忍不住捂住雙耳,通過支吾呻吟來抵制耳際的鼓噪煩音。
倚弦不由睜開雙眼,不解地盯著耀陽問道:“小陽怎么了?”
“我也不知道……”耀陽茫然答道,“只是覺得洞里面的聲音攪得心里很煩躁?!?/p>
“奇怪,我怎么聽到這些聲音覺得很舒服呢?”倚弦看著耀陽痛苦的模樣,皺眉思忖了片刻,腦中靈光一閃,忽然想到“軒轅圖錄”中的一幅圖壁,恍惚間似有所悟,但一時間又說不出為什么。
正猶豫不明之際,倚弦忽覺心神一凜,倏地躍身而起,跳到耀陽身邊,心血來潮的莫名警惕感令他回身盯視洞外一處昏暗的角落。
“誰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