影子無奈地摸著被艾娜咬了一口的嘴唇,不知今天是怎樣一個倒霉的日子,竟被兩個女人咬。
艾娜看著影子的樣子,又在影子被咬的嘴唇上親了一口,嘻嘻一笑,道:“怎么了,是不是咬痛了?”
羅霞有些醋意地對艾娜道:“你不能站著好好地說話嗎?”
艾娜示威性地看了羅霞一眼,道:“不服氣啊,本小姐就喜歡這樣!”
影子怕兩人又繼續(xù)吵下去,連忙制止道:“你們兩人不要吵了好不好?”
兩個女人愣愣地看著影子,頓時閉口不言。
片刻,艾娜興奮地道:“殿下這威嚴(yán)的樣子我好喜歡,比以前更讓我心動,我這輩子跟定你了!”說完,又在影子的臉上親了一口。
影子心中好笑,卻繼續(xù)威嚴(yán)地道:“我最討厭女人在我面前吵吵鬧鬧,如果你們下次再這樣,休怪我不理你們?!?/p>
“我下次一定聽你的話,不與這個女人吵了?!卑瓤戳肆_霞一眼,半嘻鬧著道。
“那你現(xiàn)在從我身上離開,站好,不要一副沒規(guī)矩的樣子?!庇白拥恼Z氣不給艾娜任何再嘻鬧下去的機(jī)會。
艾娜又仔細(xì)地確認(rèn)了影子的表情,心不甘、情不愿地應(yīng)了一聲:“哦?!辈㈦p腳雙手從影子腰間脖子上離開,乖乖地在一旁站好。
羅霞雖然知道影子的樣子是做出來的,但她亦發(fā)現(xiàn)在影子做出威嚴(yán)樣子的同時,確實(shí)讓人有一種臣服不容拒絕之感。
“好了,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,你呆在這里給別人看見了不好,快些離開吧?!庇白佑謱χ鹊?。
“我制住了他們,他們不會知道的?!卑冉忉尩?。
“時間久了,還是會給巡邏的人發(fā)現(xiàn)的?!庇白诱f道,心里這才明白,為何自己等人在這里吵了半天竟沒有一個人到來。
“那殿下在這里怎么辦?我這次來就是要帶你一起出去的?!卑汝P(guān)切地問道。
“我怎么能夠出去?我要是跟你出去,事情就更說不清楚了,整個云霓古國之人都會認(rèn)為古斯特殿下玷污了迪芙兒皇妃,畏罪潛逃?!?/p>
“難道你沒有蓄意玷污迪芙兒皇妃?”艾娜睜大眼睛,有些意外地反問道。
影子心中不由得一陣苦笑,連艾娜都相信自己會做出玷污迪芙兒皇妃的事,看來“自己”色膽確實(shí)已經(jīng)包天了。
羅霞見艾娜的樣子,于是將發(fā)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講給艾娜聽了。
艾娜似乎若有所悟道:“原來如此?!苯又鴼g喜地道:“殿下放心,我一定會想辦法將你救出去的,還你清白!”
在影子不經(jīng)意間,艾娜的嘴又在他臉上占了一回“便宜”,嘻嘻笑聲猶在,人卻消失不見。
在云霓古國,你可以不知道圣摩特五世陛下,但是千萬不能不知道法詩藺,這個被譽(yù)為云霓古國第一的女人不單單是因?yàn)槠涿烂?,還有其不可親近的性格。
誰都知道在云霓古國一直有兩個人在追求法詩藺,一個是以好色著稱的大皇子古斯特殿下,另一個是三皇子莫西多,而法詩藺對兩人都采取不慍不火、不理不睬的態(tài)度,在她心中似乎對于成為權(quán)傾天下的國母絲毫不感興趣,因?yàn)樵S多人認(rèn)為法詩藺是一個討厭權(quán)術(shù)、追求平靜、安寧、自我生活的人,這給了許多江湖游俠、翩翩公子一些希望,其他的王孫貴族有的揚(yáng)言只要法詩藺答應(yīng)嫁給他,甚至愿意放棄目前所擁有的一切,但到目前為止,還沒有一個人真正贏得法詩藺的芳心。于是有人猜測在法詩藺的心中已經(jīng)有了人選,但這僅僅只是猜測而已,因?yàn)檎l也沒有見到這個所謂的人選的存在。
從暗云劍派出來,沿著長長的羅浮大街,經(jīng)過皇宮門前,出了西城門,這對于法詩藺來說,是每天的必修課。在每天傍晚,她喜歡脫離喧囂的城內(nèi)生活,到城外去尋找喧囂之外的靜謐,這是她多年來一直形成的生活規(guī)律。
黃昏,血紅的夕陽灑在青綠的樹葉上,有一種黯淡的美在她心底靜靜流淌,法詩藺很喜歡這種即將離去的沉淀的感覺,這會讓她有一種來自心底的踏實(shí),她可以自由地徘徊在自我的世界,脫離于世。
晚風(fēng)輕拂著她俊美的俏臉,渾身有一種完全放松的愜意,連毛孔都松弛下來,仿佛人與晚風(fēng)融合成了一體。
穿過樹林,沿著山間小路,法詩藺向山頂攀去。
這是一座石頭山,不是很高,山上樹木極為稀少,只是在石縫間偶爾有之。
石頭山上有一座神廟,很破舊,平常根本無人會至,也就無甚香火。
神廟是用石頭砌成,據(jù)說已經(jīng)有了上千年的歷史,雖然經(jīng)歷無數(shù)風(fēng)雨,卻依然孤單地佇立于山頂,面向著遙遠(yuǎn)的方向,仿佛是在等待著什么人的到來。
神廟沒有名字,里面供奉的也不知是何方神圣,不知是歲月的侵蝕,還是人為的原因,那神像已經(jīng)斑駁得再無法辨其形貌,只是徒見輪廓而已。
不知是何原因,自從法詩藺一年前來到這座不知名的神廟,見到不知其形的神像之后,她就喜歡上了這里,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出自于何種情愫,只是很莫名地便喜歡上了這里。
令法詩藺感到很奇怪的是這神廟中還有一個人,似乎有了這座神廟之后他就一直在這里,不曾離開過。
從一年前到現(xiàn)在,法詩藺沒有與他說過一句話,每次她來到這里,都只是看到他穿著素黑的衣服,面對神像盤膝而坐,一動不動。
而令法詩藺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的是,她認(rèn)為這一切都是理所當(dāng)然的,從來沒有試圖去了解他。反而,若是破壞了這種氛圍,反而會讓她感到不正常。
此時,法詩藺看了看那已斑駁至無形貌的神像,與那人并排,一起盤膝而坐。這是一年以來,她首次比較大的舉動,以往,她只是靜靜地呆半個時辰就走,而今天,她卻想從這人的角度看看這形貌消失的神像。
她閉上了眼睛,讓心神歸于平靜,心中勾勒著神像的形貌。
半晌,除了斑駁的輪廓和虛無之外,她的心中沒有任何一點(diǎn)具體的形象。法詩藺心想:“只有心中有神之人才能勾勒出神的形象,自己心中無神,縱然保持一樣的角度,也不能勾勒出別人心目中‘神’的形象的?!狈ㄔ娞A為自己愚蠢的行為感到好笑,但轉(zhuǎn)而,她又想:“能否勾勒出自己心目中神的形象?”雖然她心中從未有過任何神的形象。
她首先勾勒出的是一座直插云霄的高峰,云海飄浮,縈繞其間。一人穿著黑色斗篷,長發(fā)垂肩,半掩面部,孤傲地站于峰頂之上,雙眼睥睨眾生,俯瞰蒼茫大地,而深藏其后的還有著不可覺察的憂郁,那是因?yàn)槟骋粋€人,一個女人帶給他的。法詩藺又接著勾勒出他的面孔,一陣微風(fēng)拂過,輕揚(yáng)那遮住他面孔的黑色長發(fā),一張冷毅剛強(qiáng)的面容展現(xiàn)在她的面前。
法詩藺倏地睜開了眼睛,那張冷毅剛強(qiáng)的臉孔在那神像斑駁的頭部顯現(xiàn),轉(zhuǎn)瞬即逝。
但法詩藺卻十分清晰地記得那張臉,那是屬于大皇子古斯特的臉容,雖然冷毅和剛強(qiáng)并不屬于古斯特,但臉容是確鑿無疑的。
“怎么會是他?”法詩藺心中十分不解,這個令她討厭的好色之徒怎會是自己心目中神的形象?要說是自己喜歡他的緣故,那是不可能的,可為何……
法詩藺心中一時竟有些惶恐和焦躁。
“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?”一個平靜如水的聲音在法詩藺焦躁惶恐的心中響起。
法詩藺轉(zhuǎn)眼望向身旁之人,她看到了一張并不是她想象中般蒼老的臉,臉在平靜中充滿了生氣,盡管只是一個側(cè)面。法詩藺不敢肯定地道:“剛才是你在和我說話嗎?”
“是的,剛才是我在跟你說話?!蹦侨似届o地道。
這一次,法詩藺清楚地看到了他側(cè)面的臉因說話而牽動的肌肉。她有些詫異,為何他剛才說的話會在自己的心里響起?雖然她知道存在著觀心術(shù),可以洞悉別人的心機(jī),“難道他剛才利用觀心術(shù)偷窺了自己的心?”
“你不用擔(dān)心,我并沒有偷窺你的心,是你的反應(yīng)告訴了我,這里只有你我兩人,你的任何細(xì)微變化都會被我捕捉到?!蹦侨艘廊婚]著眼睛,一動不動:“以你的心境,只有看到不可思議的事情才會有如此大的波動?!?/p>
“我相信你?!狈ㄔ娞A脫口而出道,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何會相信他,但這種相信似乎不需要任何理由。
“你更應(yīng)該相信自己,無論你見到的是什么,那都是真實(shí)的。神由心生,像由心形,無形相之于有形相,那是來自于心神之間的互為感應(yīng)?!蹦侨藷o波無瀾地淡然道。
“你的意思是說,這殘破斑駁的神像就是我的心中所見?”法詩藺訝然道。
“這是你的心與神像所產(chǎn)生的感應(yīng)使然,是靈心之間默然的契約?!?/p>
“不,這不可能,我所見之人根本不可能是這神像本來的面目,他是一個人,并存活在世界上,而且是一個我非常討厭的人!”法詩藺辯解道,如果那人所說是事實(shí),未免有些太不可思議了。
“是的,他已經(jīng)出現(xiàn)了,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助?!蹦侨搜劬ν蝗槐犻_,轉(zhuǎn)向法詩藺,那深邃至虛無的目光讓法詩藺有一種深陷進(jìn)去的感覺?!斑@目光不是自己一直期待出現(xiàn)的么?”她的心猛然地跳動了一下,臉上不期然泛出一抹潮紅。
除了這深深吸引人的眼神外,這張臉平靜之中給人的是如火般的熱情,仿佛把法詩藺的心給點(diǎn)燃了。
這是她第一次看清這張臉,這張臉讓她有一種欲罷不能之感,對于棄天下男人如草芥的她來說,這種感覺是不可思議的,她終于低下了頭,雙手找不到可以放置的地方,道:“我有什么可以幫助你的嗎?”
“我要你幫我殺了大皇子古斯特……”
法詩藺下了石頭山,往城內(nèi)走去。她的腳步移動很快,有一種歡欣的雀躍,臉上的笑意雖然極力壓抑,但是各種細(xì)微表情的組合,足以讓人看出這一點(diǎn)。
她今天認(rèn)識了一個人,也記住了一個名字。
“漠?!彼鹈鄣睾俺隽诉@個名字,一個給她無限遐思和憧憬的名字。
正當(dāng)她徘徊在內(nèi)心的甜蜜中,穿越過那片樹林時,她的腳步卻讓她停了下來,臉上的笑意漸漸凝固,變得無比冷峻。
殺機(jī)在她四周潛伏著。
法詩藺的鳳目輕輕閉上,將心弦調(diào)整至最佳狀態(tài),然后又輕輕睜開,冷聲道:“既然來了,就無須藏頭縮尾!”
沒有聲音回答。
樹葉輕輕顫動,發(fā)出沙沙的響聲。
殺氣越來越重,一步步向法詩藺逼近。
法詩藺的心中有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壓迫感,她集中心神卻無法發(fā)現(xiàn)敵人的所在。手中的劍緊緊握著,她知道自己遇上的是一群極為厲害的對手。
夕陽的余輝沉去,靜謐的樹林漸漸被濃重的黑暗所包圍,樹葉的沙沙響聲在黑暗中顯得十分突兀。
手,一只手突然從地底竄出,抓住了法詩藺的腳。
法詩藺想也不想,劍已出鞘,往自己腳下疾砍而去。
鮮血四濺,手臂分離。
而在法詩藺的劍尚未回收時,凜冽的勁氣破空而至,那是一柄刀,與那只手的配合達(dá)到完美的極致。
劍再出,那是另一柄劍,藏在法詩藺袖中的另一柄短劍。
劍反手刺出,貼著那柄刀的側(cè)面,瓦解了那柄刀的攻勢,同時刺中了對方,但法詩藺并沒有看到刺中之人,惟有從鋒刃上滾動的血珠證明劍確實(shí)刺中了對方。
樹林恢復(fù)一片死寂,只有幾片落葉在飛舞,殺氣也驟然收斂消失。
但法詩藺知道,對方并非真正的消失,只是剛才的貿(mào)然出手,讓他們更加警覺而已。
法詩藺并沒有因?yàn)閯偛诺牡檬侄鴳c幸,反而顯得更加沉重,剛才的得手確實(shí)有些僥幸的成分,若非對方?jīng)]有顧及到她袖中之劍,恐怕此刻已經(jīng)死在對方的刀下了。而且潛藏在暗處的殺勢至少還有八處,也就是說,對方有十人之多,若非自己的兩次得手震懾了對方,十人的攻擊無論如何是阻擋不住的。
她想起了一個位于東方海島的神秘族派——隱殺鬼族,這是一個以暗殺聞名于幻魔大陸的一個族派,只要有人提供足夠的金錢,他們就能替其辦任何事。
法詩藺不明白何以他們會找上自己。
凝聚在劍刃上的最后一顆血珠落地粉碎,法詩藺的心陡然一緊。
而此時,天上地下,身體四周每一寸空間突然破裂而開。
弧光閃爍,寒風(fēng)大作,如雪一般白亮的刀光充斥著法詩藺身體四周的每一寸空間,交織成密不透風(fēng)的羅網(wǎng),形同一個光球,將法詩藺重重包裹在內(nèi)。
刀碎虛空!法詩藺所站之地被絞成一片粉碎,而法詩藺卻不見了,虛空中有著很重的血腥味,并且伴著塵土和碎葉有著絲絲飛舞的肉末。
法詩藺已經(jīng)被絞為碎末?
肉末、碎葉、塵土落定,在地下卻出現(xiàn)了一柄刀,一柄十分熟悉的刀。
以圓形站定的殺手一陣錯愕。
而就在這一陣錯愕之際,兩柄劍出現(xiàn)了,出現(xiàn)在這群隱殺鬼族之人最不愿對方出現(xiàn)的地方——他們的身邊。
劍光如寒夜的月芒,出現(xiàn)在眾殺手眼前。
劍氣蕩漾,似風(fēng)般滲透進(jìn)每一個角落,如水般傾瀉而至,如浮云般虛無飄渺。
這是聞名于幻魔大陸暗云劍派的劍!
“叮叮?!钡秳圾Q,九名殺手倏忽又消失。
死去的是那名被法詩藺以袖中之劍刺傷的殺手,雖然他很快隱身,但自他傷口處滴落的血背叛了他,法詩藺緊緊把握著他,當(dāng)他再次出現(xiàn)時,法詩藺與他交換了一個位置。在刀光大盛之下,其他殺手的眼睛都被欺騙了。
而刀光這時再現(xiàn),虛空之中似乎又彌漫著一片蒼茫的雪花,他們的人雖消失,但他們的刀卻并未消失,牢牢將法詩藺鎖定。
九柄彎刀如九個飛旋的彎月,從四面八方向她包抄過來,顯得格外燦爛,而且每柄彎刀所取的角度和方位都各不相同,但又互為依托,使之變得詭異難測。
法詩藺秀眉微蹙,以劍護(hù)身,幻成一片奪目的云彩。
“叮?!苯柚鴱澋兜姆磽糁?,法詩藺脫離彎刀的重重包圍,向旁邊一棵樹上躍去,但并不能完全擋開這些以弧線軌跡飛行的利器,衣衫多處被彎刀碎裂,如飄舞的彩蝶。
“嘯……嘯……”彎刀似有靈性般回旋飛至,交相輝映的銀芒,使得樹林一片蒼茫,而且難以置信的是可以避過樹木追殺法詩藺,似乎不殺死她,誓不罷休。
法詩藺的目光縮成一條直線,她已經(jīng)僥幸地逃脫兩次必殺之勢,第三次的機(jī)會看來是越來越小了,而且他們采了的攻勢讓自己根本就無機(jī)可乘。
她不能再躲藏,她必須化被動為主動,因?yàn)樗呀?jīng)無路可退,必須出擊,這是她看來的第三次機(jī)會。
心動則行動!
法詩藺再度彈身而起,她所棲身的樹已經(jīng)枝飛葉散,滿天滿眼竟是泛濫的綠影,還有銀色的光潤,整棵樹被九柄彎刀毀成只剩粗大的樹干,片葉不留。
此時,居高而下的法詩藺在一剎那間發(fā)現(xiàn)了九名隱殺鬼族的行蹤,靈動變化的彎刀便是他們借助環(huán)境以眼睛不可察的身法竄行,互相摧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