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寒一肚子苦水,卻不敢在半途停留,只能繼續(xù)向南深入,身上的靈藥只有四五株了,勉強夠?qū)Ω兑淮蜗忍炱娑景l(fā)作。至于這四五株靈藥用完之后該怎么辦,連他自己都不敢去想。
“這紫色小人兒真是又可愛又可恨?!碧K寒一邊在崎嶇的山地穿行,一邊暗中琢磨:“它噴薄出的那種淡淡紫氣,似乎能暫時隔絕我的氣機,不被人發(fā)覺,可惜了,若我能掌控小人,以這種紫氣將氣機隔絕個三五天,鬼影子連一絲氣機都捕捉不到。”
紫色小人兒似乎沒有靈智,只有在蘇寒遭遇到危險的時候才會有所動作,這讓蘇寒很無奈。
不過,又朝南疆深入了三四天之后,情況象是有所好轉(zhuǎn),那鬼影子似乎無法再將蘇寒牢牢鎖定。每次,蘇寒暫時落足兩三個時辰之后,鬼影子才會出現(xiàn)。
這是個對蘇寒很有利的信號,可惜他的修為太低了,無法靠自身御空而行,僅能憑借身上的飛羽衣,否則,一口氣狂飛一天,十有八九能夠擺脫這幽靈一般的鬼影子。
但即便如此,蘇寒也不會放過這難得的脫身機會,全力在無邊無際的大山中疾飛。又是兩天過去,形勢好像愈發(fā)有利,鬼影子許久都沒有再追擊上來。不過就在此時,最讓蘇寒頭疼的先天奇毒,終于再次發(fā)作。
蘇寒一口氣將身上剩下的四五株靈藥全部服了下去,把此次奇毒暫時壓制下去。
而今,他終于一窮二白,窮的叮當(dāng)響,連一株靈藥都沒有了,若過上幾天奇毒發(fā)作,真不知道該怎么辦。
“鬼影子太討厭了!如果他在這里跟丟了我,估計還是不肯死心,還會繼續(xù)返回星神群山。我向西迂回,先把他徹底甩脫再說?!?/p>
走到這一步,蘇寒幾乎是山窮水盡了,只有徹底將鬼影子甩脫,才能想辦法,應(yīng)對隨時可能發(fā)作的先天奇毒。
他很小心的在這里調(diào)轉(zhuǎn)了方向,朝西面行進,趁著奇毒剛剛被壓制的有利時機,一刻不停的又狂奔了三四天。此時,鬼影子已經(jīng)無法再鎖定蘇寒的氣息,總算暫時脫險了。
這場曠日持久的追逐,持續(xù)了許多天,不知不覺間,蘇寒竟然向南疆縱深了將近萬里路程。他終于可以松口氣,放緩行程。
“想不到我這輩子還能一口氣走這么遠的路?!碧K寒的衣衫都在逃命中被掛破了,一路上也顧不得梳洗,蓬頭垢面,跟叫花子真沒什么區(qū)別:“現(xiàn)在甩脫了鬼影子,不用再向南走了,說不定已經(jīng)快要接近妖族的領(lǐng)地?!?/p>
其實蘇寒的擔(dān)心純屬多余,他雖然向南疆深入了萬里之遙,但妖族真正的領(lǐng)地,還在十萬里之外。
蘇寒尋到一條山間的小河,痛快的洗了個澡,又將一身爛衣服草草清洗了一下。他曾經(jīng)聽山門內(nèi)的人說過,南疆也有靈藥,如果運氣好的話,能夠采集到一些。
此時,蘇寒也不急著返回山門了,連日奔波,他的心神思路都逐漸清晰起來。星神道遭遇巨變,所有人無影無蹤,不是蘇寒一個人就能挽回的。他首先要保證自己存活下來,才能做別的打算。
“天無絕人之路!上次我被韓莫逼到了絕地,尚且有翻身的機會,南疆有靈藥,我仔細的尋找,先保住命,而后再慢慢計劃,如何尋找?guī)煾祹熃??!碧K寒打起精神,穿好晾干的衣服,就在此處慢慢西行,一路尋找靈藥。
令蘇寒失望的是,靈藥并非處處都有,采集起來很費時間精力,一連三天,他連靈藥的毛都沒有找到一根。按照以往先天奇毒發(fā)作的規(guī)律來看,此時已經(jīng)快要接近發(fā)作的時候了。
蘇寒的心徹底涼透了,現(xiàn)在想要壓制一次奇毒發(fā)作,至少需要幾株靈藥,而找到現(xiàn)在,一株也未找到,奇毒真的發(fā)作,他似乎只有束手待斃的份。
他確實有些害怕,自己體內(nèi)的先天奇毒從出生就有,發(fā)作起來令人痛不欲生,非常難熬。
但已經(jīng)到了這一步,蘇寒沒有別的辦法,只能熬一刻算一刻。到了第二天的正午,先天奇毒的氣機終于萌動,而現(xiàn)在他一株靈藥都沒有,簡直是眼睜睜的看著奇毒發(fā)作。
先天奇毒的氣機膨脹的極快,特別是在沒有靈藥壓制的情況下,幾乎不到一刻鐘,已經(jīng)漸漸狂暴起來。
那種讓蘇寒骨頭都發(fā)麻的災(zāi)難似的氣息,在體內(nèi)肆虐。如果說他的身體是一片小世界的話,那先天奇毒就如同孕育災(zāi)難的源頭,散發(fā)毀滅的力量,宛如世界崩滅前的那一刻。
黑風(fēng),天火,巖漿,地震,瘟疫……
一瞬間,蘇寒便落入了痛苦的深淵中,奇毒異樣的氣息將他淹沒。渾身上下的血肉如同被星神山眼中的陰火熬煉,體內(nèi)的精氣在不斷流逝,一絲一縷的脫體而出。
噗通……
這種痛楚太難承受了,蘇寒不由自主的翻倒,牙齒咬的格格作響,他面龐青紅閃爍,感覺自己的血肉快要干涸了,連骨頭都將被磨成粉末,沒有人能體味這種折磨,此時的蘇寒,簡直產(chǎn)生了為何要來到這個世上的感覺。
當(dāng)蘇寒的承受達到極限的時候,意識頓時模糊,隨即便昏厥過去。而昏厥對他來說,并非是一件壞事,至少不用在完全清醒的情況下忍受奇毒發(fā)作的折磨。
昏厥如同漫長的黑夜,不知道過了多久,蘇寒緩緩睜開眼睛,此時,先天奇毒終于暫時消退,他渾身上下說不出的輕松。隨手一摸,心里頓時一動,立即轉(zhuǎn)頭在四周環(huán)視。
他躺在一張小小的床榻上,被褥柔軟,散發(fā)出一股淡淡的清香,床榻是在一間以竹木搭建的小屋中,屋內(nèi)擺設(shè)很是簡潔,但干凈清爽,令人心曠神怡。
屋內(nèi)的兩扇小窗大開,一陣陣柔和的輕風(fēng),攜裹著花香飄入。和先前在山野中經(jīng)受奇毒折磨相比,此時的蘇寒無疑像是在天堂一般。
他翻身下床,透過小屋的窗子朝外觀望。此處不知道是什么地方,窗外是一片花海,絢爛奪目,無數(shù)盛開的花朵,隨著微風(fēng)起伏,花香四溢,讓人心神俱醉。
“這是什么地方?”
蘇寒將目光投向更遠處,隨即,便看到無盡的花海中,有一道裊裊的身影,正在采摘花瓣。
這是一名少女,身姿婀娜,她在萬花叢中,如同不沾塵煙的仙子。
少女的目力很強,盡管小屋與花海相距還遠,但她偶爾抬頭,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從窗子朝外觀望的蘇寒。
她從花海中漫步而出,手中有一只七彩小籃,裝滿了柔香的花瓣。蘇寒知道,大概就是這名少女,將昏厥的自己救了回來。
蘇寒一步跨出小屋,視野更加寬闊了,這片花海足足有兩三里范圍,遠處仍是連綿起伏的群山。南疆的群山大多巍峨挺拔,氣勢雄渾,鮮有如此美妙的地方。
少女緩步走來,快到小屋時,才下腳步,微笑道:“你醒了。”
就在這一刻,蘇寒幾乎要呆了。眼前的少女,如同群山中的精靈,云海中的凌波仙子。
她的眼神,象最為甘冽的泉水一般清澈,她的笑容,令身邊的萬花都失去顏色,她的話語,宛若仙音。她如同這天地間最為美好的氣息凝聚而來的化身。
“你睡了許久?!鄙倥拿纨嫙o比清秀,微笑之中,兩排貝齒潔白如玉。
“這……是什么地方?”蘇寒呆了片刻,才喃喃問出一句。
“這里是花圃,是我的家?!鄙倥畬⑵卟市』@隨手放在一旁,與蘇寒交談。
蘇寒的猜測不錯,確實是這名少女將他帶回這里。此處仍在南疆,距離蘇寒昏厥的地方并不算太遠。少女把他帶回之后,蘇寒已經(jīng)昏睡了足足兩天。
“我叫沐雪兒,你叫什么名字?”少女雖然話語不多,但并不見外。
“我叫蘇寒,這次還要謝謝你?!闭f著,蘇寒竟然不由自主的有一點點不好意思。少女的目光清澈到了極點,凝視著他。
“無需謝我,也算你運氣好,我不常出去,出去一次,恰好遇到你?!边@名為沐雪兒的少女清秀不可方物,說著,她微微皺起眉頭,道:“你好像有什么???”
“是的,不過也不算是什么病,是先天奇毒?!碧K寒并未有什么隱晦,沐雪兒輕靈純美,讓人一見之下就心生信賴,連對她撒謊的心思都生不出來。
“先天奇毒?”沐雪兒低頭沉思了一會兒,微微嘆了口氣,道:“這很罕見,以前從未見過,我不知能否醫(yī)好?!?/p>
“醫(yī)不好的?!碧K寒苦澀的搖了搖頭,這六七年間,朱雀老道不知道想了多少辦法,想要將他體內(nèi)的先天奇毒根除,但均都無濟于事。
“那也未必?!鄙倥p輕一笑,安慰道:“我存有許多古籍,說不準就能從中找出什么醫(yī)治之法來?!?/p>
少女一笑,如同暖春的一縷陽光,散播大地,能融化萬里冰霜。蘇寒雖然知道無法醫(yī)治奇毒,但也很承對方的人情。
沐雪兒果然像是精通醫(yī)理的,詳細詢問蘇寒的先天奇毒,蘇寒一一講述明白。沐雪兒聽完之后,沉吟了一下,道:“以靈藥強行壓制,始終不是辦法,若我猜的不錯,你服用靈藥的數(shù)量,越來越大,否則不足以壓制奇毒了?!?/p>
“沒錯,初開始的時候,只需要半株靈藥,到了現(xiàn)在,已經(jīng)要五六株了?!?/p>
“有些不妙,尋常的靈藥,恐怕漸漸無法壓制奇毒,需要想別的辦法。”沐雪兒的神色中流露出一絲不忍:“這種先天奇毒發(fā)作起來,很痛楚是嗎?我前兩日見到你的時候,看你的嘴唇都被牙齒咬破了。”
“那有什么辦法,熬著就是了?!碧K寒雖然嘴上說的輕松,但回想奇毒發(fā)作時的感受,還是忍不住一陣惡寒。
“你無需擔(dān)心,暫且在這里安身,我替你想想辦法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