尉家已死去四人,全是護院,誰也想不到盜賊會如此兇悍,不僅偷盜,還殺人,這四人是尉家的護院,且并不是庸手,可卻是死在人的布帶之下,連對方潛到身邊都未曾警覺,可見這一群盜賊有多么可怕。
穆立武的手下曾和這一批人交過手,卻是敗亡之局,甚至連最得力的手下也被對方擊成重傷,這種可怕的程度,已經(jīng)遠遠地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,這才不得不到元府去請來最負盛名的兩位高手長孫敬武和樓風月。若不是得知昨晚他們返回的消息,還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。
城門全都關(guān)閉,進行大搜捕,城中到處都是差役和兵士,挨家挨戶地搜,除非對方可以插上翅膀,否則大概不要想溜出城外。
蔡風和元勝卻趕上這般熱鬧,在蔡風的眼中,并沒什么感到掃興,反而覺得這似乎更有意思。
“駕、駕……”一輛馬車迅速從蔡風的身邊滑過,揚起一地的塵土行去,路中的人迅速讓開一條道。
蔡風不禁眉頭一皺,他想不到有人會比他更狂,而元勝脫口低呼道:“小姐,是小姐回來了。”
“哦,是葉媚小姐回府了!”蔡風心頭一熱,禁不住脫口叫了起來。
“咦,你怎么會知道我們小姐的名字呢?”元勝不勝驚訝地問道。
蔡風自然不會告訴他,不由得錯開話題笑道:“你們小姐艷名蓋天下,我自然知道,有什么奇怪。走,我們到前面去看一下,聽說穆大人已經(jīng)搜到前面去了,看看可有什么結(jié)果?!毙闹袇s暗忖:“我倒想看看元葉媚見我在邯鄲城也這么風光的樣子。”
元勝不疑有他,不禁笑著有些得意地道:“我們小姐可真是美若仙子,我敢肯定,天下比她更美的女孩應該沒幾個?!?/p>
蔡風懶得反駁,并不搭話,便順著馬車行去的方向急追。
“干嗎走得這么快呢?”元勝低聲怨道。
蔡風毫不客氣地道:“你呀你,也許那邊正在上演好戲呢!你不想看看那幾個大盜是怎么殺人的?”蔡風頭也不回地繼續(xù)快行,始終與馬車若即若離地跟著,街上的行人見元勝若護衛(wèi)一般追在他的身后,誰還敢說他閑話,元勝沒辦法,也只好依著他的性子急行。
蔡風心頭大為得意,追了一陣子,卻發(fā)現(xiàn)路上行人越來越少,偌大的一條街上幾乎沒有人行走,而官兵也越來越多,都如臨大敵般地小心戒備著,馬車也在不遠處停了下來。
“站住,不允許人前行。”一名官兵伸出長槍攔住蔡風沉聲道。
“我們是元府的人?!痹獎購难g摘下一塊翠玉令牌冷冷地道。
那官兵臉色一變,忙收起長槍,恭敬地道:“因為疑犯可能便在前方的城隍廟中,前面路段之中很容易受到攻擊,因此請兩位最好不要前去?!?/p>
“哦,這條道是通向我府第道路,若是賊人始終不去,那我豈不是要繞上很遠才能夠回府嘍?”元勝道。
“穆大人和長孫教頭等人都在接近那些盜賊,相信會很快便能驅(qū)除的?!蹦敲俦坏馈?/p>
“為什么不以火攻?”蔡風奇問道。
那官兵似乎對蔡風并不怎么看在眼里,反而有些鄙夷地望了蔡風一眼,冷漠地道:“若是大火引起這附近的居民房子都燃了起來又如何?更何況里面是否仍有寶物存在也說不清,難道也要將寶物給燒了?”
蔡風不禁心里暗氣,心罵道:“奶奶個兒子,老子管你娘的燒誰的房子,又不是我的?!辈贿^卻并沒有說出口,只冷哼了一聲,大步向禁區(qū)范圍內(nèi)行去,自然不會有人再阻攔,元勝亦步亦趨地跟在蔡風的身邊。
馬車便停在不遠,駕車的是個老頭,不過此刻卻把車停在城隍廟外三十步外的路線,護車的兩個大漢全都移向長孫敬武行去,他們是元浩派去接女兒的人,而田府的人只將元葉媚送到邯鄲城外便已返回。不過,卻有幾名官兵圍上馬車,為馬車作守護,圍成一大圈,似是全是為了提防城隍廟內(nèi)的攻擊。
馬車之中很平靜,就像那老頭子的臉,平靜得有些像已枯敗了的朽木。
蔡風想到又一次會見到那美麗可人的美女,不禁心跳大大地加速,不過卻沒有臉紅的感覺,想到自己的荒唐,居然為了一個女子而來當她家的養(yǎng)狗人,他父親居然還同意了他的做法,不由得大感好笑。不過想起蔡傷那句:人生在世便要做想做的事,只要緊抓住一個不變的原則,敗亦樂,成亦樂,盡興而活,盡意而生,才不枉此生。心頭不禁生出無限的感激。
的確,在他的眼里,蔡傷始終是最懂得循循善誘且深明人性和生活的圣人,也是天下間最開明、最好的父親,也只有這樣的父親才可以讓蔡風成為樂天派,游戲人間,無所顧慮。
那幾個官兵瞪了蔡風一眼,見到前面的人并未對二人作任何阻攔,也沒說什么。
蔡風漸漸靠近馬車,可在心底卻隱隱地感到大為不妥,一種出自獵人的天性使他感覺那隱隱潛藏的似有一種濃濃的殺機。
他不禁緩了一步,心神全都繃得很緊,這是一個優(yōu)秀的獵人應有的反應,他的心神繃得很緊,但靈臺卻異常清明,像是一池無風吹過的春水。
靜一靜,是他現(xiàn)在的最深切感受,越是有危險,他便越清醒,甚至連元葉媚的影子也完全驅(qū)出了體外。
真的是有敵人藏在這城隍廟之中,蔡風可以肯定,絕對可以肯定。
“蔡風,你怎么了?”元勝感受到蔡風似乎在剎那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,那是一種感覺,很清晰,又很可怕,他似乎變得森林一般深沉,像高山大海一般莫測。
元勝有些不敢相信眼前這變得無比迷惘的人便是蔡風,可是眼前這個人的確是蔡風。
“城隍廟之中的確有敵人,而且這些敵人都是絕對的高手?!辈田L的聲音似乎平靜得沒有半點波動,可是元勝卻感覺到一陣心寒。
“你怎么知道?”元勝有些驚異和訝然地問道。
“一個獵人的直覺,沒有任何危險可以瞞得過我的心?!辈田L自信而傲然地道,步子依然沒有停的意思,但卻讓人覺得他隨時都有可能變成一只可怕的魔豹,元勝從來都沒有今日這般荒誕的感覺,對著蔡風,便像是做了個好笑的夢一般。
蔡風的眼角似乎有道暗影跳動了一下。
那是一支箭,無聲無息的箭,不是射向蔡風和元勝,也不是射向官兵和長孫敬武,而是射向那駕車的老頭。
對方選中的目標竟是一個駕車的老頭,一個老得已可以嗅到黃土味的老頭,讓人真的有些不解。
蔡風心中卻有些不屑,在他的眼下,那個老頭甚至比長孫敬武更可怕,那也是一種出于獵人的直覺,沒有什么東西可以逃過他的直覺,那種近乎野獸的直覺。
果然老頭并沒有讓他失望,卻讓許多人吃了一驚,這老頭并沒有躍開躲避這支箭,那并不是一件好事,那樣將會讓箭射入車棚,這自然不是他所希望的,所以他沒有避,像一截朽木一般沒有避,連手臂也未曾動一下,動了一下的是手腕和手指,幾只手指靈活得像蛇,像空中飛舞的蛇,其實那也并不叫蛇,空中飛舞的只是一根鞭子。
馬鞭,是老頭子的馬鞭,不知道是從哪里蹦出來,在駕車之時,老頭子似乎并不喜歡用鞭子,也沒用過鞭子,那是因為他的鞭子只是用來殺人的。
馬鞭,是用來殺人而不是驅(qū)馬,倒是有些稀奇,不過事實似是如此。
馬鞭在虛空之中不斷地狂掃,不斷地纏繞,似乎在他身前的每一寸空間之中都布上了一幕墻。
箭,來得無聲無息,來得無首無形,卻也去得無尾無形,也沒有半絲聲響,這是空中的那無形旋渦的氣勁。
“轟——”這一聲巨響卻是來自地面上,平地而起,不是別的地方,卻是在離馬車不過四步的地方。
這已是在官兵的防護線之內(nèi),官兵對于城隍所做的防守,已經(jīng)不再有效,卻幾乎是一種多余,對于馬車的防守來說,應該是多余。
元勝也不禁發(fā)出一聲驚呼,他的確應該發(fā)出驚呼,因為這地面上巨響之后,飛起來的竟是一個盤旋激起的圓蓋。
是一個木蓋,木蓋之上是土,與地面上幾乎相同顏色的土,還在不斷隨著木蓋的盤旋之勢,做四射的運動,在虛空交織成一層可怕的塵土攻擊網(wǎng)。
誰也料不到,在這人來人往的街道之上,居然會有一條地道,一條在最緊要的關(guān)頭,讓人心驚肉跳的地道。
連在暗處的長孫敬武都不免發(fā)出一聲驚呼,他們也同樣料不到這大街之上會有這么一條地道,而且還直接威脅到他家小姐安危的地道。
那木蓋所帶起的颶風般的威力全都是為那老者準備的,除那些飛散的泥土是攻向眾官兵之外,那最大的殺傷力仍是對付老頭,似乎老頭便與他們有解不開的深仇大恨一般。
更可怕的是在這時候,虛空中不知道從哪兒又多出了幾支要命的箭,全部是對準那干瘦的老頭,真難以讓人理解,對方為什么這么恨這駕車的老頭,這只不過是一個可憐的高手而已,就是不殺他,也不會有幾年好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