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無奈地仰著脖子,強忍想仰天長嘯的怒意:“為什么你什么都不用做?好像是這份工作是你申請的吧!”
我輕輕抬手,在412號房前敲了敲房門,不到幾秒鐘門就被拉開了,門后的小雪面容微微有些發(fā)白,眼睛也有些紅腫,看到我來了極不自然地微笑:“你來了?”
我抿嘴點了點頭,閃聲進(jìn)了房門,把發(fā)現(xiàn)她往門外看了一眼,確定沒人才把門關(guān)上。
“你沒事吧?臉色有些蒼白。我在下面旁邊的超市買了些水果。”我把水果放到床頭的低柜上,看了看房間里,有些簡陋,而且看起來也不是很干凈:“真是難為你了,你從前一向愛干凈?,F(xiàn)在居然也愿意在這種地方呆著?!?/p>
小雪一聽,臉色更難看了。望著我嘴唇動了動,但最終還是沒說話。
我看了看她的小腹,平坦得很,連小肚脯都沒有。
“才兩個月是嗎?不太看得出來,現(xiàn)在去打掉應(yīng)該很容易。你現(xiàn)在還在讀書,叔叔阿姨知道了肯定也會讓你這樣做的。如果你不敢去做,我去幫你找蘇勇……”
“不行!”她臉色慘白,神情慌亂:
“他,他不讓我告訴別人的。”
“都什么情況了,沒想到那家伙這么沒有責(zé)任心。”我看了看她慘白的臉色:“你這個樣子也不是辦法??!要不,我陪你去醫(yī)院?”
她并不說話,只是坐在沙發(fā)里,手微微有些發(fā)抖:“你真的不怪我?”
“怪,怎么會不怪。我才沒那么大方呢!”我在她身邊坐了下來:“不過要不是你的出現(xiàn),我也不會跟天海在一起啊!所以我想呢,也許這些事也是命中注定的,怪不得誰?!?/p>
她站起來,遞了杯水給我,她自己則端著杯綠茶,喝了幾口又望向我。
吃過甜甜的豆腐花,嘴里還真是有些干。所以,我一仰脖子就大灌了幾口。
“你還沒有回答我,到底要不要跟我去醫(yī)院?你該不會想把這孩子生下來吧,你現(xiàn)在可還在讀書……”我腦子一熱,忽然發(fā)現(xiàn)視線有些模糊,再看小雪一臉驚懼地站起來退后了幾步:“不關(guān)我的事啊,你別怪我。是蘇美讓我這樣做的。只有這樣,她才肯幫我接近蘇勇……”
我腦子里轟的一響,殘存的理智讓我伸手就想掏出手機(jī)打給呂天海,但是手卻像被綁定了一樣,根本動彈不了。
“小雪,你……讓我走,讓我走!”
“來不及了!”小雪退后一步,朦朧間,只見洗手間的門忽然被打開,從里面走出來一個陌生的男孩子??吹轿遥皇腔⒅樀南蛭易邅?。
“你想干什么?”我極力睜大眼睛望著他,卻覺得視線越來越模糊。
他卻不言不語,上前一用力就來扯我的領(lǐng)口,我尖叫著,嗓子一陣痛,眼前一黑,心里生疼生疼的,最后一眼望向已經(jīng)退到幾米遠(yuǎn)、站在門邊的小雪。
頭痛欲裂,是不是有誰趁我睡著了拿什么打了我的頭???我努力地睜開眼睛,過了好一會兒才看清眼前的天花板、白色的,好眼熟啊……
“你醒了?”呂天海的臉忽然來了個大特寫:“老天,謝天謝地,你醒了!”
“我……”
“你這個笨蛋,人家給你什么你都喝?人家叫你去你就去,你能不能稍微長點腦子,有點防護(hù)意識?”
“我……”
“你知不知道我再晚去一兩分鐘會出什么事?如果真的出了那樣的事,你以后還怎么生活?。 彼秸f越激動,就差沒有振臂疾呼了。
晚去一兩分鐘?出事?
昏迷前的記憶忽然如潮水一樣涌來,我臉色一白,下意識地掀開被子,再看自己的衣服,卻都還完好無損。
“怎么?知道害怕了?”他冷哼一聲,黑著臉望向我:“看你以后還敢不敢單獨行動,還敢不敢把什么事都想得那么簡單……”
“你救了我?”我又感動又難過地?fù)湎蛩骸拔覈標(biāo)懒耍乙詾?,我以為……我以為我死定了。我想打電話給你,可是身上一點力氣也使不上來,我……”
他嘆了口氣,輕輕地抱住了我:“我也嚇?biāo)懒?!我進(jìn)去的時候,陳瑞雪臉色發(fā)白一副要暈過去的樣子往外面沖。再往里面看,居然有個男的正在扯你的衣服……
我微微顫抖,連我自己都不敢想象,如果事情真的發(fā)生的話,我以后會怎么樣,自殺嗎?可是,我好舍不得。但是如果不自殺,我怎么能接受得了……
“行了,別想那么多了,幸好,好人有好報。要不是有呂天海在……”
“呂天海?”
“喏!”天海說著,從我的包包里把那條小蛇拉了出來:“就是它嘍,忽然從你包包里面鉆出來,把陳瑞雪嚇得半死,拉開門就往外跑。我當(dāng)時就在走廊上等你,看情形不對就跑過去看,誰知道……”
我激動得無以復(fù)加,拉過那條小蛇,輕輕親了它一口:“呂天海,謝謝你,你真是我的福星……”
“好了,沒事就好了,沒事就好了?!?/p>
“嗯!”我點頭,頭靠在他的肩上:“天海,你對我真好!”
“我對你好是不夠的,你要學(xué)會保護(hù)自己。不可以什么時候都不長心眼,這樣很容易受傷。你一受傷,我們這些關(guān)心你,愛你的人自然也就會跟著吃苦頭……”
“但是不管發(fā)生什么事情,你都會保護(hù)我的,對不對?”
“嗯!三個人以下的我會盡力的?!?/p>
“三十個人你也不會扔下我的!”我摟著他的脖子,為自己的劫后余生慶幸著。
“三十個人我應(yīng)付不來的,我最多帶著你逃跑!”他一副誠實寶寶的樣子,就差沒給我來個童子禮了。
我笑著,聞著他身上清新的香皂味,心里有小小的幸福在流淌堆砌著。原來這就是被人珍視的感覺。不管在什么樣的情況下,有個人,會像個避風(fēng)港一樣,把你摟在他的懷里。風(fēng)吹不著,雨淋不著,像個天使一樣守在你的身邊,把你放進(jìn)蜜罐里面呵護(hù)著。
我這樣想著,眼中自然也涌動著幸福的淚花,輕輕地俯在他的耳邊說:“呂天海,我愛你!”
察覺到他的身形一震,我把頭更用力地埋進(jìn)他的懷里,等著他告訴我他也愛我。
“哈哈哈哈!”他狂笑幾聲,忽然像發(fā)神經(jīng)似地狂扭起來,雙手不時往背上摸去,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。
“你……”
莫名其妙,我愛上了個什么人??!這么浪漫的氣氛,他居然,他居然這樣對我?虧我剛才一時情緒激動,還對他示愛??墒撬?,他,他居然在這種時候給我放聲大笑?
“呂天海,你這個白癡,我恨你!”
“不,不是!”他連忙擺手:
“那個,呂天海,就是那條蛇,它,它鉆進(jìn)我的背里了……”
“???”我一愣,一把拉過他一看他背部,果然明顯有條小東西在向屁股方向蠕動著。
“快幫我把它拿出來啊……我快癢死了!”
“不干!”
“喂,林絲柳,你不是這么沒人性吧!”
“哼!你還欠我一句話呢!”
“這都什么時候啊,你還跟我計較這些?”
我一聽,頓時火往上撞:“這可是很嚴(yán)重而且很嚴(yán)肅的問題!”
呂天海跳著叫著,雙手使勁往后夠,想捉住那條蛇。動作又滑稽又笨拙。我狠下心視而不見。
“林絲柳,你這樣我可就不愛你了??!”
“那你現(xiàn)在愛不愛?”
“愛愛愛,愛愛愛,我愛你,林絲柳,我愛你!”
“早承認(rèn)不就得了,哼,一點都不識時務(wù)!”
“你……”
“呂天海,乖,出來吧,你哥哥身上好臭的,快出來吧!”
“我叫你拿出來,你跟它說什么蛇語?。∷牪欢?,姑奶奶!”
“不會啊,你們倆是兄弟耶,要不你自己跟它溝通溝通,沒準(zhǔn)它能明白的……”
“……”
蘇美跟在蘇勇身后,怯生生地向我望過來時,呂天海正在幫我剝橘子,一瓣一瓣地往我嘴里送著。我的雙手也忙得不亦樂乎,左手端著杯熱可可,右手還在翻漫畫。
“天海,柳柳!”蘇勇拉著蘇美,走到床邊,放下一大袋一看就知道是高檔貨的大禮包:“我和美美來看你?!?/p>
“你來得正好,快讓我回去吧!我只是被嚇了一下,沒什么大不了的。真的用不著住院?!蔽曳畔卤?,一臉懇切。本來照我現(xiàn)在的身體狀況是完全可以下床活蹦亂跳的??墒菂翁旌7钦f要我再觀察一兩天,怕那種市面上流通的“迷魂藥”會有什么副作用。
“那怎么行?出了這種事,一定要小心些的好?!碧K勇說著,面露愧色:“天海,實在是對不起。這次美美這丫頭的確是太過分了些,我已經(jīng)把事情告訴爸爸了。你放心,這次的醫(yī)藥費什么的,我們都會負(fù)責(zé)的。至于柳柳,只要你開口,我們一定會盡最大的能力補償你的。而且我爸爸說了,等過兩天有時間了,親自去你家,向你道歉!”
“別別別,要是讓我媽知道我在外面惹了這么大的事,還不剝了我一層皮??!”我已經(jīng)連著兩個周末沒回家住,還讓艷艷幫我打了個電話回去圓謊。要是那老爺子跑我們家去,被我媽知道了,我可就有得受了。
蘇美苦著長臉:“我爸說了,如果你們不接受道歉,就不認(rèn)我這個女兒了。你想怎么樣就明說,反正,反正一人做事一人當(dāng)……"
“你瞅瞅你這認(rèn)罪態(tài)度,讓人家怎么接受啊?”天海站起來,搖頭無奈:“美美,不是我說你,這次的事情你實在是太過分了。怎么著也不可以這樣傷害人的。你知不知道,好在柳柳是自家人,如果是旁人的話,是可以追究你的刑事責(zé)任。到時候你就得進(jìn)少年勞改所,你這一輩子也就算完了?!?/p>
蘇美臉上一陣白一陣紅的,低著頭并不答腔。不過看那架勢,跟平時的囂張驕橫已經(jīng)有天壤之別了。
“誰跟你自家人啊?你少來這套。都是你,到處拈花惹草,惹來這么多風(fēng)流債,還害得我受驚。我不管,等我這次出院了,你請我去華梵最好的游樂園玩一天,再請我去華梵之星吃一頓龍蝦宴……”
“沒問題沒問題,這些都是小事,我全都替天海答應(yīng)了!”蘇勇爽快地接過話頭,卻被我搶白了:“不行,我知道你有錢,可我要的是天海請?!?/p>
“我請?我很窮的耶,我……”
“我不管,從明天起,你就去勤工儉學(xué)部給我把學(xué)校大操場的清潔活包下來,然后拿你的月薪彌補我的精神損失?!?/p>
“有沒有搞錯!”呂天海振臂疾呼:“你忍心看我得肺癌?”
“大不了我?guī)湍銥⒁槐樗畤D!”我捂嘴偷笑,不準(zhǔn)備告訴他,我其實是很懷念當(dāng)初跟他一起“共患難”時的那種感覺。
蘇美看向呂天海的眼神仍舊帶著三分不甘和七分無奈,但是我卻真的一點都不介意了。因為眼前這個正望著我的男孩的眼里,我只看見我林絲柳一個人。
“不管怎樣,下周一晚上還是要請你們?nèi)トA梵之星吃飯的,就當(dāng)為美美餞行吧!”蘇勇說著看了蘇美一眼,暗示該她開口了。
“爸爸決定把我送到美國的舅舅家去,還說我在這邊太目中無人了。讓我一個人去美國嘗嘗舉目無親、重頭開始的感覺。說什么外面比我們家有錢,比我還刁蠻的女生多得是,讓我也知道知道那種被人欺負(fù)的感覺……嗚,我真搞不懂,我到底是不是他親生的……”蘇美說著,眼中都是淚花,一眨眼睛就掉了下來,精致的妝容也被沖得一道一道的,活像個小花貓似的。
我和呂天海相視一眼,都有些無語。雖然蘇美這個典型的富家小姐,的確沾染了不少惡習(xí),對一向嬌生慣養(yǎng)的她而言,忽然被,送到美國去,也的確是有些為難她了。
“俗語也有云嘛,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,必將苦其心智,勞什么骨來著?哎,總之呢,美國那邊的帥哥多得很,比天海帥的更是滿大街都能撈得到。你好好準(zhǔn)備著,以后總會遇上一個你喜歡也喜歡你的嘛!是吧,天海!”我用肩膀輕輕撞了撞他,示意他也安慰她幾句。誰知道這家伙又開始耍酷,只是沉著臉點了點頭,并不說話。
蘇美定定地看了我一眼,最終什么話也沒說,只是轉(zhuǎn)身走了出去。但是不到幾秒鐘,我們就都聽見外面有低低的抽泣聲傳來。
呂天海輕輕握緊了我的手,忽然神經(jīng)質(zhì)似的低聲喚道:“柳柳!”
“嗯?”
“我愛你!”
“呃?”
“我愛你!”
“哦!”
這么冷靜?”
“學(xué)你嘛,只許你裝酷嗎?”
“你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