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后面,我已經(jīng)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說什么了。腦子里亂亂的,話變得語無論次。
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。腦袋里昏昏沉沉,意識模糊,就像在夢游一樣。
我無精打采地吃完晚飯,爸爸和媽媽發(fā)現(xiàn)了我的異樣,一邊摸我的額頭一邊很關(guān)切地問我是不是身體不舒服。
我只說,學(xué)習(xí)累,想早點休息。
然后,我回到自己的房間里,關(guān)上了門。
在床上趴了很久,不知不覺眼淚已經(jīng)將枕頭沾濕。當我想起天使占卜師的話和葉宇南的眼睛時,心里無比疼痛。我仿佛已經(jīng)看到了葉宇南的遠離,他牽著蘇穎的手,對我視而不見。
苗苗和葉宇南給我的占卜結(jié)果都是正位“戀人”,我曾經(jīng)以為這是一個好的開端。可是沒有想到,天使占卜師給出的結(jié)果卻與原本的幻想有著天壤之別。
我緊緊地抓著枕頭,將頭埋進軟綿綿的枕頭里,任眼淚浸潤枕頭。
沒有想到,我與葉宇南……不,應(yīng)該說我對葉宇南的感情,是這么的短暫。剛起步,卻馬上迎來了殘忍的分別。我哭著提醒自己:“聞雯,放棄吧。聞雯,放棄……”
后來,我漸漸睡著了。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頭有些疼,房間里的燈依然亮著。洗漱的時候,我才發(fā)覺兩只眼睛又紅又腫,像兩只水泡。
當苗苗在校門外看到我時,夸張地大喊了起來:“哇!聞雯,你的眼睛怎么像金魚眼一樣啊?”
我趕忙埋下頭,想:死丫頭,你不喊這么大聲不行嗎?
沒想到苗苗還沒比喻夠,接著又喊了起來:“哇噻,太夸張了吧,兩只眼睛腫得像被馬蜂蟄了似的?!?/p>
我真想一腳將苗苗踢到校門邊的圍墻上貼著。
一輛單車停在了我和苗苗之間,車上穿著白襯衫的駱軒豪喘著氣說:“誰像金魚?。空l被馬蜂蟄了?我看看?!?/p>
這臭男生,似乎就喜歡和我過不去。我轉(zhuǎn)開臉,不理睬駱軒豪和苗苗。
蘇穎依然安靜地坐在駱軒豪的后車座上,坐得端端正正,跟古代的大家閨秀一樣古板冰冷。
蘇穎不是葉宇南的未婚妻嗎?為什么每天早上都由駱軒豪帶蘇穎上學(xué)呢?這三個人之間的關(guān)系真古怪。
“聞雯,把臉轉(zhuǎn)過來,我瞧一下?!瘪樮幒佬ξ卣f。
要不是顧及我的金魚眼被他看到,我現(xiàn)在肯定會轉(zhuǎn)過身就給他一個拳頭。從來沒見過這么無賴的男生,竟然死守著要看別人的難堪。哼,我詛咒他!
蘇穎看到駱軒豪停著單車不走了,安靜地跳下單車,冷冰冰地說了一句:“我先走了。”然后,大步走進了校門。
苗苗看著蘇穎那副不可一世的高傲樣,不屑地沖著她的背影巴唧了一句:“切,真以為自己是誰呢?”
“聞雯,我看看嘛?!瘪樮幒酪廊粔男χf。車上少了一個重物,他也顯得輕松了不少,一只手從車把上抬了起來,想強行把我抓過去看看我的眼睛。
無賴!詛咒你!
終于,苗苗那死丫頭發(fā)覺了我的難堪,趕忙為我解圍,“喂,駱軒豪,蘇穎是不是你女朋友啊?”
“是……”駱軒豪點了點頭。
我的心里忽然掠過一道驚異。
那臭小子繼續(xù)說:“是……我弟弟鋼琴王子大帥哥葉宇南未婚妻。不是吧,你連這個都不知道?消息太閉塞了吧?”
苗苗又問:“那就奇怪了,葉宇南的未婚妻為什么要你帶她上學(xué)啊?你和葉宇南不是一起上學(xué)的嗎?”
駱軒豪撇了撇嘴,小聲說:“誰想帶她上學(xué)?。课彝耆潜槐频?!本來蘇穎都是和她媽媽——也就是顏老師一起上學(xué)的,可是那丫頭不知道發(fā)了什么神經(jīng),從前幾天開始死纏著要我們帶她上學(xué)。葉宇南的脾氣臭,打死也不帶她。而我呢,人帥,并且性格溫和,好欺負,所以在他們那對小夫妻的壓迫下就只好帶蘇穎上學(xué)嘍。”
蘇穎是顏老師的女兒?!
不過,更讓我吃驚的是,駱軒豪竟然說葉宇南和蘇穎是一對小夫妻。不,也許不是吃驚吧,而是心靈的刺痛。葉宇南和蘇穎,他們終將一起走進婚姻的殿堂,也許,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擋。
我不想繼續(xù)待在這里聽駱軒豪和苗苗討論八卦,正要離開,卻聽到駱軒豪說:“你怎么現(xiàn)在才來?。课?guī)Я艘粋€人速度都比你快!”
“又不是跟誰比賽,那么快干嘛?”葉宇南那個冷冰冰的聲音傳進了我的耳朵里。
我情不自禁地停下了腳步,回過頭去。
當葉宇南看到我時——具體說,應(yīng)該是當葉宇南看到我的金魚眼時,愣住了。而駱軒豪同時也看到了我的雙眼,他首先張大了嘴,然后比苗苗還要夸張地喊了起來:“鬼啊!哇哈哈哈哈!”
我被駱軒豪氣得差點哭起來,拎著書包就扔向了他。駱軒豪被書包砸中了腦袋,單車扭動了幾下,然后帶著那個可惡的臭小子一起倒了下去。
葉宇南一直看著我,清澈的眼睛讓我再一次想起了天使占卜師,想起了天使占卜師對我說過的話。
葉宇南正要說什么,我卻轉(zhuǎn)過身,大步向?qū)W校里跑了。我不想被他看到自己委屈的眼淚,更不想看到他對我的冰冷。我怕即使自己在他面前哭起來,他也只是木訥地看著我,沒有安慰,甚至一句話也不說。
苗苗跟在我后面跑了起來,一邊喊著我的名字,一邊大聲說:“駱軒豪死小子,把我家聞雯氣哭了,我非把你的簽名撕成碎片不可!”
我跑進衛(wèi)生間里,大口地喘著粗氣,用水洗去了臉上的淚痕。
苗苗很快也跟著跑了進來,她走到我身邊,拉著我的手,心疼地望著我,說:“聞雯,對不起……我不該……”
我并沒有生苗苗的氣,因為我知道,那個大喊大叫的女孩才是真正的苗苗。當她拉住我的手時,我感受到了一陣溫暖。不論什么時候,苗苗都是理解我的人。不論發(fā)生了什么,她都會義無反顧地站在我的身邊。
我忽然抱住了苗苗,趴在她的肩膀上,眼淚又差點掉下來。
幾個女生手挽著手走進衛(wèi)生間,當看到我和苗苗緊緊擁抱在一起時,忽然停下了腳步,一個個目瞪口呆,仿佛在衛(wèi)生間里看到了UFO。
苗苗尷尬地笑笑,然后板著臉,沖著那幾個女生吼了起來:“看什么看?該干嘛就干嘛去!”
女生嚇得臉色發(fā)白,趕忙轉(zhuǎn)身就跑。
“呃……我的形象徹底沒了?!泵缑缗闹业募绨蛘f。
我被苗苗剛才的滑稽樣子惹得撲哧一聲笑了起來,放開她說:“你還有形象???我可不這樣想?!?/p>
苗苗瞪了我一眼,說:“你這丫頭真沒良心,剛借完我的肩膀現(xiàn)在就開始對我人身攻擊。”
我和苗苗都笑了,挽著手走出了衛(wèi)生間。
第一節(jié)課,老師讓交昨天下午布置的作業(yè)。當他走到我身邊來時,我的心又開始了波瀾起伏。
倒霉!早上砸駱軒豪的時候把書包丟了出去,還沒有撿回來我就跑了。而昨天的作業(yè),都在書包里!
“聞雯,作業(yè)呢?”老師很溫和地問。
我呆呆地笑了笑,趕忙找出一個理由搪塞:“啊……我……老師,我忘在家里沒有帶來?!?/p>
老師的眉頭皺了起來,剛才還溫和得像只小白羊,沒想到僅僅幾秒之內(nèi)就變成了一只獅子。他瞪著我,嚴厲地說:“作為一個學(xué)生,怎么連作業(yè)都忘在家里?”
我低下頭,在別人的眼里還以為我正在為自己的過錯而懺悔。實際上,我已經(jīng)將駱軒豪那個臭男生詛咒了無數(shù)次。早知道我應(yīng)該理智一些,不用書包去砸他,而是在墻角選一塊和書包差不多重量的磚頭。
“下次不要這樣了!”老師看到我如此“真誠”地“懺悔”,不再批評我了。
“嗯,老師,下次我再也不會這樣了?!蔽姨痤^,用金魚眼望著正向小白羊退化的老師說。其實,我想說的是,下次我再也不會用書包去砸駱軒豪了。
第一節(jié)下課后,苗苗從班里搜刮了好幾本雜志,一本一本尋找去紅眼圈的方法。一邊找,還一邊拽著我討論。
這時,教室門外出現(xiàn)了一絲躁動。幾個學(xué)舞蹈的女生站在陽臺上扭動著腰肢,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抓緊課間時間訓(xùn)練呢。
過了一分鐘,一個女生走到門口,不高興地喊了一聲:“聞雯,有人找?!?/p>
我還來不及回答,苗苗已經(jīng)喊了出來:“男生還是女生?”
那個女生懶洋洋地回答:“男生?!?/p>
她剛說完,一個穿著白襯衫的身影已經(jīng)走到了教室外。那個人……是葉宇南!他的手里,正拎著我的書包呢。
苗苗看到了葉宇南,然后對我笑笑,合上了雜志,說:“去金魚眼的事情,下一個課間我們再討論吧?!?/p>
我慢慢地站起來,有些不情愿地走了過去。實際上,我早就猜到來送還我的書包的人不會是駱軒豪,因為那個臭小子只會欺負女生,并且從來不會道歉。那么,把書包送來的人,只會是葉宇南吧。我很期待葉宇南提著我的書包出現(xiàn)在教室門外,可是卻又不希望他出現(xiàn)。我知道,葉宇南和我不是一類人,我們無法走到一起。
既然結(jié)果是分離,那么我愿意選擇逃避。
葉宇南看著我,微笑著說:“高一三班,聞雯。”
他的話語里,帶著幾分玩笑的意味。可是,面對他的玩笑,我卻無法笑出聲。我低著頭,避開他的眼神說:“謝謝。”
“不謝?!彼⑿χ卮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