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年戴笠嘗過俘虜?shù)目喑?、乞丐的辛酸、“小癟三”的無聊。同時他又遇到了胡宗南、杜月笙、戴季陶、蔣介石、陳氏兄弟、王亞樵這些與他后來命運息息相關的人
戴笠,原名戴春風,1897年5月28日生于浙江省江山縣硤口鎮(zhèn)保安村。戴春風6歲時,其父戴冠英因病身亡。母親藍月喜克勤克儉,全家勉強維持生計。7歲時,戴春風入保安村私塾讀書。在私塾,戴春風養(yǎng)成了愛偷窺、愛打小報告的習慣。1905年滿清朝廷廢除科舉制,戴春風科舉成名的夢想瞬時破滅。
1910年,戴春風考入江山縣文溪高等小學堂。戴春風當時受結社之風影響,成立了“青年社”,網(wǎng)羅到了周念行、毛人鳳、姜紹漠、王蒲臣等人。這些人后來都成了他的親信和打手。文溪高小畢業(yè)后,藍氏為安其心,為其娶妻毛秀叢。1914年,戴春風和毛人鳳一道考取了浙江省立第一中學。戴春風不學無術,偷窺女生、偷東西,劣跡斑斑。1916年秋,被校方開除。
戴春風自覺無顏回家見老母和賢妻,便謊稱學校房子緊,借居在杭州城徐姓親戚家里。戴春風無所事事,結交些雞鳴狗盜之徒,終日在杭州城里四處游蕩,混日子。
一天下午,戴春風在朋友家酒足飯飽后,跑到西湖洗澡。在此,戴春風遇見了領著一群小學生游西湖的教員——胡宗南。二人一見如故,相談甚歡。幾天后,戴春風專程去孝豐縣立高等小學拜會胡宗南。戴笠以后的飛黃騰達,離不開胡宗南的幫助。
臨近年關,戴春風厚著臉皮回到家中,并實話實說,告之家人被開除一事。婆媳二人抱頭痛哭,哀嘆自己命不好。
不安分的戴春風并不甘心在偏遠的江山縣終老一生,他開始謀劃自己的未來。時值張勛復辟,全國大亂,各派軍閥招兵買馬之際。戴想既然讀書沒了出路,轉向行伍也是明智之舉。于是他辭別家人,風風火火去了杭州,加入潘國綱指揮的浙一師。在與周風岐的浙三師的戰(zhàn)斗中,浙一師大敗,戴春風也被俘,受盡牢獄之苦。十多天后,浙三師大敗,戴春風終于走出了俘虜營,結束了地獄般的生活。
20世紀30年代中期,戴笠自我標榜說:“我在民國七年時坐過牢。當時北洋軍閥加給我的罪名是‘亂黨’。所謂‘亂黨’,就是他們對國民黨的誣蔑。從那時起,我便與革命黨人一起奔走,革命的情緒更加濃厚。參加黃埔軍校后,在國民革命進程中,我更是身臨其境了?!钡聦嵣辖?jīng)過這番劫難,他決定就此脫離部隊。出獄后,一無所有的戴春風開始了流浪乞討的生活。
一段時間后,戴春風被老母強行拉回江山老家。他有所收斂,安度時光,享受天倫之樂。但生性不安分的戴春風不久從遠親華春榮手里借來二百大洋,再次告別了母親和妻子,來到上海做生意。
可是在上海做生意一月未到,戴春風便血本無歸。他百般無奈,只好寄居在表妹王秋蓮家里。
在這期間,戴春風本性不改,經(jīng)常出入上海浦東游樂場、大賭場,因此結識了一些小流氓,開始做一些不要本錢的生意。由于他講義氣,樂善好施,又經(jīng)常恰到好處地大吹大擂,逐漸在流氓圈里有了名氣,受到小混混們的尊敬,也受到杜月笙的注意。此時杜月笙雖然在黃金榮手下,但他野心勃勃,發(fā)誓要在上海灘闖出一片屬于自己的天地。因此,他廣泛結識社會上的三教九流、流氓地痞。
杜、戴二人臭味相投,相見恨晚。第一次見面,就拜了把兄弟。因杜比戴大8歲,戴稱杜為“三哥”。杜、戴二人結拜后,一直是有難同當,有福同享,沆瀣一氣,狼狽為奸。
后來,戴春風聽說凡是去買股票、證券的股東,大都是有錢的大老板。何不在那兒結識幾個大老板呢?或許可以改變自己寄人籬下的處境。一日通過杜月笙的介紹,戴春風去了虞洽卿在金園路開的證券交易所。他規(guī)規(guī)矩矩地在股東休息室為大老板服務,以尋找結識“貴人”的契機。
功夫不負有心人,幾日后聰明干練的戴春風結識了“貴人”——戴季陶、蔣介石和陳果夫。戴、蔣二人對戴春風都很友善,而陳果夫自視高人一等,根本沒把窮酸的戴春風放在眼里,認為他只不過是“小癟三”一個。從此戴春風便天天幫戴、蔣二人跑腿打雜,可不久二人都突然失蹤了。
表妹王秋蓮知道其整日和流氓、妓女、賭棍鬼混在一起后,毫不留情地將戴掃地出門。戴春風滿懷惆悵,只覺前途渺茫,再次灰溜溜地返回江山。
但動蕩的政局,使戴春風又看到了發(fā)跡的希望。
當時直系軍閥曹錕欲利用四省數(shù)十萬大軍進攻浙江,一舉消滅盤踞浙滬的盧永祥,以絕心腹大患。盧永祥急招上海斧頭黨黨魁、安徽幫頭目王亞樵到杭州,要他招兵買馬在湖州組建浙江縱隊。
經(jīng)老鄉(xiāng)、王亞樵親信胡抱一介紹,戴春風進入王亞樵軍營。恰巧不久,胡宗南因在學校不得志也來投奔王亞樵。戴、胡二人久別重逢,歡喜異常。在胡抱一的建議下,王亞樵、戴春風、胡宗南、胡抱一四人焚香歃血,義結金蘭,王亞樵居長,其他三人為小弟。戴春風、胡宗南二人被封為縱隊隊長。
1924年9月,齊(燮元)盧(永祥)戰(zhàn)爭爆發(fā),直系四省軍閥圍困盧永祥部。王亞樵、戴春風、胡宗南等人估計盧永祥的勢力遠遠超過齊燮元,這場戰(zhàn)爭必勝無疑。個個摩拳擦掌,都想乘此機會打幾個漂亮仗,在盧永祥面前露一手,以便戰(zhàn)后加官進爵、飛黃騰達。
戴春風身先士卒,挎槍充彈直奔向前,把自己的前途賭在這次戰(zhàn)爭上。不料只打了40天,形勢就開始急轉,盧永祥的浙軍竟土崩瓦解,幾乎全軍覆沒。
戴春風清楚借助盧永祥發(fā)跡已不可能,必須盡早脫身,尋找新的出路。于是突圍后,他便借口家母、嬌妻掛念,辭別王亞樵,直奔回家。誰知,待戴春風與王亞樵再相逢時,兄弟已成不共戴天的敵人。
在家中戴春風每日借酒消愁:出路又在何方?
戴笠?guī)捉?jīng)周折,考入黃埔軍校,畢業(yè)之后投奔蔣介石。他一心一意為蔣收集情報,成為情報“個體戶”。戴笠旗開得勝,使蔣介石在與唐生智的爭斗中大獲全勝
1924年,孫中山組建黃埔軍校,蔣介石出任軍校校長。戴笠得知這一消息后,欣喜若狂,便說服母親和妻子,日夜兼程,一個月后來到廣州,準備投考黃埔軍校。但他運氣不濟,沒有考中。落榜后,戴春風情緒低落,自感命運多舛。
一日上街,遇到一算卦的盲人。他突發(fā)奇想,想算算自己的前程。算卦人問過他的生辰八字,掐算了一番后說:“先生八字不錯,命生貴,只是命相中五行缺水,如果有了水,就是大富大貴之命了?!辈⒔o他出主意,要他名字用帶水的字,以彌補命中的五行所缺之水。戴聽了很高興,當即改名戴笠,字雨農(nóng)。從此,世上少了一個“戴春風”,多了一個“戴笠”。
戴笠于1926年9月參加了黃埔六期第二批招考。改名后果然時來運轉,他名列前茅,被編入入伍生第一團第十七連。長期的流浪生活,給了戴笠豐富的人生閱歷。進入軍校后,他察言觀色,投其所好,很快就打開了局面,成為一名活躍分子,許多人都喜歡與之相交。
胡宗南離開王亞樵部后,入黃埔軍校學習。北伐戰(zhàn)爭中胡宗南驍勇善戰(zhàn),深得蔣介石的器重。此刻胡宗南已是蔣介石的心腹愛將,在胡引薦下戴笠進入騎兵營。蔣介石發(fā)動“四·一二”反革命政變后,戴笠因“清共”有功被任命為騎兵營國民黨部執(zhí)行委員。
1927年8月,蔣介石被逼下野后,騎兵營便成了沒爹娘的孩子,幾百名士兵駐在城郊破廟中,吃穿沒了供應,全營上下拿出全部積蓄作為伙食費。戴笠值班買菜時,因貪吃湖州棕子竟貪污了三塊大洋。被發(fā)現(xiàn)后,遭到全營士兵的嚴厲指責、辱罵。戴笠自知騎兵營已無容身之地,便在深夜悄悄逃走。
戴笠先來到杭州,短暫停留后,再次來到上海。此刻,蔣介石正在上海參加國民黨二屆三中全會。
這次會議改組了國民黨中央委員會、國民政府、軍事委員會,恢復了蔣介石國民革命軍總司令一職。蔣介石兼任國民黨中央政治會議主席和軍事委員會主席,黨政軍權又重新落入了蔣介石之手。
戴笠得知后,興奮地冒雨跑到黃埔江邊大喊:“皇天不負我!我戴笠要開始飛黃騰達了!”大雨絲毫不能減弱他狂喜的心情。他決定“守株待兔”。經(jīng)多方打聽,得知蔣介石住在上海拉都路20號后,他便在門外義務站崗、放哨,企圖以此來博得蔣的注意。但這一招并未見效。
天無絕人之路,戴笠意外地遇到了蔣介石的侍從副官胡靖安。戴、胡二人在黃埔軍校就已相識。此時,胡靖安正在組織情報聯(lián)絡組。他知人善用,把戴笠也拉了進去。雖然沒有報酬,但戴笠認為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良機,每天沒黑沒夜地賣命干活。戴笠一得到情報,就工工整整地寫好,給胡靖安送去,再由胡靖安轉交給蔣介石。戴笠為了取得胡靖安的信任,經(jīng)常跑到胡宅,給胡抱孩子,干雜事。后來,蔣介石復職,胡靖安為戴笠請準了一個總司令部上尉情報員的頭銜,并正式任命戴笠為聯(lián)絡組組長。
有一次,胡靖安外出,為了能及時把情報送到蔣介石手中,戴笠竟然“螳臂擋車”,戴笠的忠誠給蔣介石留下了強烈的印象。戴笠憑著自己的勤奮執(zhí)著,甘愿受辱,終于敲開了直通蔣介石的大門。不久,蔣介石因前方作戰(zhàn),急需情報人員,就委任戴笠為上尉參謀,派賈金南為隨從,開始了正式的情報生涯。
戴笠冒著槍林彈雨,穿梭于軍閥混戰(zhàn)的各個戰(zhàn)場,收集情報,深得蔣介石的信任。
1929年年底,粵系張發(fā)奎聯(lián)合桂系再次討蔣。曾幫助蔣介石打敗桂系的唐生智和蔣馮戰(zhàn)爭中投蔣的石友三,認為時機成熟,突然一反聯(lián)蔣的立場,開始反戈。
得到信息后,戴、賈二人連夜趕往河南信陽,準備策反唐生智司令部軍警稽查處處長周偉龍,周偉龍是黃埔二期生。
戴笠打扮成玩世不恭的少爺,賈金南賄賂了守城門的軍警后,二人順利進入信陽城。信陽城內(nèi)軍警林立,防守極嚴,戴笠心想:這次只許成功不許失敗,否則自己的命也難保。
戴笠快步來到稽查處。在門口,他掏出東方白的名片,讓士兵轉交給周偉龍。東方白是周偉龍的至友,戴笠也與東方白相識,恰好隨身帶著他的名片。
周偉龍誤以為是東方白來訪,親自出門迎接。一見來人卻是一個陌生人。他把臉一沉道:“你是誰?膽敢冒充東方白!”
戴笠抱拳作揖道:“偉龍兄,我乃是東方白的至友,特來拜訪你?!?/p>
周偉龍看著戴笠不禁驚覺起來:“你來想干什么?”
戴笠一臉詭秘,道:“此處非說話之地?!?/p>
周偉龍哼了一聲道:“那我們?nèi)マk公室講,我可告訴你,別給我?;ㄕ??!?/p>
戴笠跟著周偉龍走進了辦公室,反手插上門閂,周偉龍嚇了一大跳,從腰中拔出手槍,道:“你到底是什么人?”
“我?”戴笠不慌不忙地道:“我跟你一樣,是校長的一名學生?!?/p>
周偉龍大驚,道:“你到底要干什么?”
戴笠面無懼色地說:“一個堂堂的黃埔學生,怎么可以效命于一個反復無常、背叛中央的軍閥,唐生智難道是中央的對手?他一旦失敗,你怎么辦?”
戴笠這席話正點在周偉龍的死穴上。周頹喪地坐在椅子上,他心里明白,唐生智根本不是蔣介石的對手,但自己已上了“賊船”,目前是騎虎難下,進退兩難。
戴笠知道周偉龍已開始心動,趁勢說:“偉龍兄,我念及你是黃埔校友,為你指一條明路:跟中央合作,策反部隊投靠中央。唯有這樣,你才有光明的前途?!?/p>
周偉龍思索片刻,誠懇地說:“我周偉龍是校長的學生,又何曾想與中央、與校長作對。可如今我該怎么辦呢?”
戴笠大笑,伏在周偉龍耳邊悄悄地說了一陣。
翌日,戴笠、賈金南二人帶著重要情報,在周偉龍的護送下安全地離開了信陽城。
不久之后,周偉龍按戴笠的指點,與胡宗南的第一師第一旅配合作戰(zhàn),唐生智軍隊被擊敗,蔣軍大獲全勝。
蔣介石在官邸為戴笠舉行慶功會,當眾稱贊道:“雨農(nóng)搞情報萬無一失!”不久,蔣提升戴笠為少校參謀,成了一名侍從副官,在軍事委員會領導一個聯(lián)絡小組,負責情報工作。
1932年,蔣介石欽定戴笠為復興社特務處處長。戴笠就任后,嚴肅家規(guī)、完善制度、健全組織,使蔣介石特務力量迅速發(fā)展,戴本人也成為蔣得意的十三太保之一
1932年3月8日,國民黨特務組織復興社在南京勵志禮堂成立。蔣介石自任社長,并欽定戴笠為特務處處長。特務處設在雞鵝巷53號。在特務處成立大會上,戴笠首先嚴肅家規(guī),宣布新起草的組織紀律條令。
第一條凡經(jīng)過正式手續(xù)加入特務處的同志,不準脫離組織,不準請長假、不準辭職,要無條件地完成上級交給的工作任務,推卸不干或害怕困難畏縮不前者,按輕重予以制裁。
第二條凡特務處工作人員,統(tǒng)一作息,白天工作8小時,夜晚2小時。有事外出一律請假。
第三條午飯晚飯后,各一個半小時為自由活動時間,但不得走遠,到時不歸者由督察室處理。
第四條特務處不準會客,不準泄露辦公地址,通信用“雞鵝巷53號”或“程閣老巷33號”轉交,電話也要保密,家屬偷打電話以違紀論處。
第五條為了掌握組織,保守機密,防患中共,特設立督察室,由處長直接領導。督察室每周六根據(jù)各方面的督察報告,匯編成督察周報,作為星期一上午開會評選好同志的依據(jù)材料。
在“公開掩護秘密,秘密領導公開”的方針下,戴笠先后控制了南京警察廳的調(diào)查科、杭州市警察局、浙江警官學校、京滬杭甬鐵路警察總署等公開機關,為蔣建立了嚴密的特務統(tǒng)治體系。
上海是特務處活動的一個中心。戴笠在上海掌握的公開機關有上海市警備司令部偵察大隊、上海市警察局偵緝大隊、私立上海肇和中學、三極無線電傳習所、上海警士教練所、上海招商局警衛(wèi)組等公開單位。借助這些機構,特務處在上海放手進行活動。另外,借助杜月笙的力量,上海的警察組織與流氓組織結合起來,成為上海市的實際控制力量,警匪共治,構成了民國時期的一道奇觀。
特務處各級特務組織和重要特務頭目,都一律使用化名。戴笠規(guī)定特務處所屬的各級組織之間,只準有縱的關系,不準有橫的關系。這種方法雖然麻煩,有時甚至會發(fā)生自己人抓自己人的笑話,但它確使特工活動常常處于主動位置,具有相當大的優(yōu)勢,這也是戴笠的軍統(tǒng)組織比蔣介石的其他特務組織能以更快的速度發(fā)展、表現(xiàn)出更高的工作效率的一個重要原因。它充分體現(xiàn)了戴笠的統(tǒng)御權謀。
特務處的編制十分龐大而嚴密,分內(nèi)勤和外勤兩大部分,內(nèi)勤設“三科一股一總臺”?!叭啤敝福呵閳罂?,唐縱任科長,主管國內(nèi)外各方面情報、整理、擬訂對策;行動科,科長由戴笠自兼,主管各種行動案件的執(zhí)行和司法案件的處理,有權采取偵查、監(jiān)視、綁架、暗殺、逮捕、監(jiān)禁等行動,對敵對組織、敵對人物進行策反、潛伏破壞,同時,負責本處的警衛(wèi)工作;總務科,科長徐人驥,主管經(jīng)費、預算會計出納及本處財產(chǎn)、伙食及雜務管理。“一股”指督察股,柯建安為股長,負責對本處內(nèi)外勤人員的監(jiān)督檢察、執(zhí)行紀律,考查每個人的言行和勤惰,以作獎懲之依據(jù)。“一總臺”指電訊總臺,魏大銘為臺長,主管各地無線電臺的建立、收發(fā)報機制造維護、機務人員培訓,還負責各種可疑電臺的偵測、密電碼的破譯、無線電話的竊聽等。
外勤有秘密組織和公開機關兩大塊。秘密組織最高是區(qū),其次是站和特別組,基本組織是組,組內(nèi)設若干組員。區(qū)的秘密組織,由中心城市或幾個省組成。站的秘密組織以省為單位,站址設在省會。特別組設在較為重要的城市,擴轄附近數(shù)縣。公開機關,主要在三方面,一是全國陸??杖娭械恼檲缶W(wǎng),由鄭介民主管,其公開身份是參謀部第二廳廳長,專司各軍主管諜報的參謀人員任用和培訓、搜集軍內(nèi)情報和監(jiān)視本部官兵言行。二是全國警察機關,由酆裕坤主管,其公開身份是內(nèi)政部警政司司長,重要城市的警察廳(局)長都由復興社分子擔任。三是由黃埔學生組成的、由戴笠直接指揮的“委員長特別警衛(wèi)組”,專門負責保衛(wèi)蔣介石。
戴笠設立了督察制度來控制內(nèi)勤特務。督察由政治可靠的特務秘密擔任,他們對領導或同事進行秘密監(jiān)視,隨時將監(jiān)視結果以絕密件直送督察室或戴笠。
蔣介石與戴笠
對于秘密督察,特務們既恨又怕,稱之為“特務中的特務”,但由于搞不清誰是秘密督察,往往互相提防與戒備,搞得人人自危,誰也不敢輕舉妄動。
戴笠對外勤特務的控制主要是連環(huán)控制法,即由書記或文書監(jiān)視區(qū)長、站長等大特務,由譯電員監(jiān)視書記或文書,再由報務員監(jiān)視譯電員,報務員則用“臺密”(電臺專用密碼本)向特務處總臺報告監(jiān)視結果。這樣一環(huán)連一環(huán),步步設防,控制嚴密。
1934年機場大火案發(fā)生后,蔣介石一怒之下,撤銷了鄧文儀的南昌行營調(diào)查科長等職。鄧文儀手下的1750人全部并入特務之處,并由戴兼任南昌行營調(diào)查科長,戴的實力大增。
蔣介石被扣西安后,戴笠勇入“虎穴”,與蔣同生共死,更得蔣介石的信任,備受恩寵。戴笠生病,蔣介石讓宋美齡代為探望,可見情意之深、關懷之切
1936年12月12日,西安與南京之間的通訊突然全部中斷。戴笠連續(xù)不斷地向西安的秘密電臺呼叫,可對方均無回答。戴笠敏感地意識到大事不好。
午后一時正,戴笠接到軍統(tǒng)局西安情報站站長江雄風的特急電報:“十萬火急,南京戴先生親譯(絕密),據(jù)胡切悉:今天拂曉,張學良、楊虎城突然發(fā)動兵變,叛軍包圍了華清池,領袖已被挾持到新城大樓,生死難卜!江雄風敬叩?!?/p>
戴笠看完電報,魂不附體。
下午3點50分,西安的電報正式到達南京:“張學良、楊虎城發(fā)動兵諫,蔣介石被扣!”整個南京城沉浸在恐懼之中。
全體在京中央委員馬上齊集何應欽官邸,召集臨時常務會。會上,何應欽、戴季陶等人義憤填膺,痛切陳詞,要求馬上派飛機轟炸西安,逼張、楊交出蔣介石。但宋美齡強烈反對,“轟炸西安是置中正于死地,我決不能同意”。
自蔣介石被扣的消息傳出后,戴笠受到來自各方面的攻擊。他心亂如麻,并沒有表態(tài)。
復興社里也亂成一團。大特務桂永清、賀衷寒、鄧文儀等認為這次蔣介石只有死路一條,沒有生還的可能。于是賀衷寒代表黃埔、復興社向何應欽表示,在蔣蒙難期間,一致服從何的命令,集中一切力量營救蔣介石,不惜動用武力。
12月21日,蔣介石的外籍顧問端納從西安飛抵南京,帶回來消息說張、楊只是想讓蔣介石接納“停止內(nèi)戰(zhàn),一致抗日”的請求。為救蔣介石的性命,宋美齡、宋子文決定隨端納一道去西安,勸說老蔣先答應張、楊的條件。
戴笠聽到消息,也決定冒死赴西安一行。他知道此次去西安兇多吉少。東北軍視自己為不共戴天之仇人,共||產(chǎn)黨更是把自己看作是蔣介石的御用工具。若蔣介石一命歸天,他戴笠亦難逃一死。不僅東北軍、共||產(chǎn)黨會殺掉他,國民黨內(nèi)部也時刻會有槍口對準他。
不過,他心里清楚,此去西安也有安全因素:
一是張、楊既然同意宋氏兄妹赴西安,那么事變就有和平解決的希望。
二是張學良與宋子文有姻親關系,張學良夫人于鳳至又是宋美齡母親倪桂珍的干女兒,張氏父子與宋氏兄妹關系非比尋常,有此兩層關系,張必不至于加害宋氏兄妹。
三是自己與張學良是私交玩友,感情甚篤。張學良素重友情,頗講義氣,有古俠之風,想來不會將自己置于死地。
可真到下決心的時候,戴笠又猶豫起來。雖說有安全因素,但總歸是兇多吉少。去,還是不去?戴笠日思夜想,但總下不了決心。突然,戴笠想起了把兄弟胡宗南。胡久在西北駐節(jié),比較清楚張、楊的情況。戴笠當即給胡去電,請他決疑。
戴笠在西安寫下的遺書
胡宗南很快回電,說蔣介石絕無生命危險,蔣介石不亡,豈有學生先亡之理?此去西安,是建“勤王保駕之功”的絕好機會。
戴笠茅塞頓開,終于決定赴西安一搏。
臨行前,戴笠辭別家人、同事,大有“壯士一去兮不復返”的悲壯。
12月22日,戴笠隨宋美齡、宋子文、端納等從南京機場登機,直飛西安。一下飛機,戴笠就被單獨帶到一輛車上,大約半小時后汽車駛進了一座戒備森嚴的公館。戴笠被關進了陰冷潮濕的地下室。戴笠萬萬沒想到,還沒見蔣介石表忠心,就要命喪黃泉。他在恐懼中度過了兩天。第三天張學良來了,他一言不發(fā),把一張紙遞給戴笠。紙上八個大字“速殺戴笠,以絕后患”赫然醒目。下面是東北軍將領簽名,密密麻麻。戴笠頓時渾身冷汗。
他強作鎮(zhèn)靜說:“張將軍,委員長蒙難,我是他的學生,又是部屬,自甘赴湯蹈火,豈能茍且偷生?我若怕死就不會來?!?/p>
張學良神色緩和了許多。他緩聲說:“雨農(nóng),你我相交甚好,我豈忍心殺你。我把你關在這兒就是為了保護你,不然十個戴笠也被殺了?!?/p>
戴笠在西安留影張學良并告訴戴笠自己要負荊請罪,親自送委員長回南京。
25日下午2點鐘,張學良隨同蔣介石從西安機場起飛,后從洛陽轉機飛向南京。
回到南京后,戴笠念及張學良的不殺之恩,總是把西安事變的責任盡量往楊虎城身上推,想借此為張學良開脫。但因蔣介石強調(diào)“軍紀國法”,一定要扣押張學良,戴笠無法,秉承蔣介石旨意,把張學良監(jiān)禁起來,但在職權范圍內(nèi),在生活上盡量給張方便。
當蔣介石得知他在押期間,復興社高干賀衷寒、鄧文儀等,竟不顧他的安危,高喊“圍剿張學良”,并擁戴何應欽為討逆軍總司令時,氣得拍桌子大罵,撤去賀衷寒的軍委會政訓處長職務。從此,賀衷寒、鄧文儀在蔣介石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。
獨有戴笠春風得意,蔣介石極為贊賞戴笠的西安之行。他在西安半月記中幾次提到戴笠,稱其“遇難呈祥”。后來宋美齡在西安事變回憶錄中,又提到戴笠一次,這使戴引為不世殊榮。當戴笠患盲腸炎住院時,蔣介石特地讓宋美齡親自去看望,這是蔣介石對心腹親信很少給予的殊榮。更重要的是,蔣介石把自己的警衛(wèi)工作也全交給戴笠負責,戴取代了王世和,掌握了蔣的警衛(wèi)大權,戴笠完全取得了蔣介石的信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