無邊無際的草原,用綠色的舌尖親吻著藍天的胸膛。一只從空中飛過的蒼鷹拍打著它強健有力的翅膀,在嵌著白云的藍天下飛舞,俯瞰身下的大草原,一頂頂穹廬、一頭頭綿羊、一匹匹駿馬,都讓這片大草原有了生機。
蒼鷹似乎被這美麗的景色所吸引,為了能夠更貼切地看清這美景,它帶著愉快的心情從高空中俯沖而下,在到達一定高度時,便拍呼扇了兩下翅膀,側(cè)身滑翔,顯得是那樣的自由自在。
地面上,一匹烏黑亮麗的駿馬正在追著天空中飛翔的蒼鷹急速奔跑,一個大約十五歲的少年騎在光禿禿的馬背上,雙腿緊緊的夾著馬的身體,右手拽著馬鬃,左手提著一張大弓,腰間拴著一壺箭矢,一直仰著頭,時刻注意著天空中翱翔的蒼鷹。
天空中的蒼鷹像是被大地上的美景吸引住了,盤旋在這片土地的上空,想要再多看一眼這片土地上的景色,時不時還發(fā)出一聲嘹亮的叫聲,在這空曠的草原上顯得格外響亮。
突然,地面上那個騎馬的少年右手松開了馬鬃,順勢從腰間取出了一支箭矢,握著大弓的左手已經(jīng)抬到了面前,他的右手熟練的將箭矢搭在了弓弦上,只見他毫不費力的拉開弓弦,并且將弓弦拉的滿滿的,左手將大弓已經(jīng)抬過頭頂,銳利的目光緊緊的盯著翱翔在天空中的蒼鷹。
但聽見一聲弦響,一支黑色的長箭“嗖”的一聲便離弦而出,長箭以極快的速度飛了出去,向著空中的蒼鷹而去。
箭矢破空,發(fā)出陣陣細微的破空聲,等到翱翔在天空中的蒼鷹意識到危險來臨時,那支箭矢已經(jīng)不偏不倚的朝著蒼鷹的頭部飛射而來。
就在這時,另外一支箭矢從蒼鷹的另外一邊激射而來,由于被蒼鷹的身體所遮擋,地面上騎著黑馬的少年并未注意到還另外一支箭矢。此時,兩支箭矢像是在比賽一樣,展開了一場別開生面的追逐,都想一頭扎進蒼鷹的身體里去。
“噗!”
箭矢貫穿了那只蒼鷹的頭部,瞬間從空中墜落了下來。
地面上的騎馬少年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,策馬朝著那只蒼鷹墜落的放向而去。還沒有等他跑到,一匹白色的駿馬以閃電般的速度抵達了蒼鷹墜落的位置,但見騎在白色駿馬背上的少年一個側(cè)身,長臂一伸,便將那只蒼鷹給撈了起來,拿在手里舉過頭頂,高聲大呼道:“我射中了,哈哈,我射中了!”
騎著黑馬的少年見狀,大喝一聲,急忙勒住馬匹,停留在原地,不再向前靠近。
那個騎白馬的少年同時也注意到了那個騎黑馬的少年,他當即也喝住了馬匹,停在了原地,并且舉著手中的蒼鷹,朝著那個騎黑馬的少年說道:“烏力登,你看到了沒有?這是我射中的……”
話剛說到一半,騎白馬的少年突然戛然而止,因為他的眼睛注意到了那支插在蒼鷹頭部里的箭矢,箭矢的尾部竟然是黑色的!
“這怎么可能?明明是我射中的,怎么箭矢變成黑的了?”那騎白馬的少年自言自語的道。
“二王子!”一個騎著棕色馬匹的中年人一邊喊著,一邊策馬跑到了那騎白馬的少年身邊。
“喊我干什么?”騎白馬的少年沒好氣的問道。
騎著棕色馬匹的中年人抬起手指了指不遠處插在地上的一支箭矢,對騎白馬的少年說道:“二王子,你看那里,是你的箭……”
騎白馬的少年將頭轉(zhuǎn)了過去,順著騎著棕色馬匹的中年人手指的方向看過去,地面上斜插著一支露著白色箭羽的箭矢。他看到這一幕,頓時氣憤填胸,又看了一眼對面騎著黑馬的少年,憤恨的將手中握著的蒼鷹仍在了地上,掉轉(zhuǎn)馬頭,憤憤不平的對騎著黑馬的少年說道:“烏力登,你別得意,下次你就沒有那么走運了!”
話一說完,騎白馬的少年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。
騎黑馬的少年叫烏力登,其實他也不叫烏力登,他的真實名字叫做水淵,是一所大學歷史系的教授,真實年紀應(yīng)該是三十六歲。只不過,上天給他開了一個玩笑,讓他意外穿越到了古代,而且還成為了一個十五歲的男孩,這個男孩叫烏力登,是東胡北殷部落首領(lǐng)北殷哈隆的第三個兒子。北殷哈隆不僅是北殷部的首領(lǐng),更是整個東胡部族的大人。大人,是東胡人對首領(lǐng)的稱謂,意思就是王。得益于他繼承了烏力登的記憶,所以他對周圍的環(huán)境很熟悉,也能很自然的和東胡人交流。
在這個叫烏力登的少年的記憶力,他的親生母親高蘭并不是東胡人,而是臨近東胡部族的燕國人,是被北殷哈隆在戰(zhàn)爭中搶來的戰(zhàn)利品,因為他母親長的太過漂亮了,北殷哈隆難以抵擋住迷惑,這才有了他。
兩天前,這具身體的原有主人烏力登,在去狩獵的時候,路過一條大河,在過橋的時候,不知道是誰用力推了他一下,他一不小心從馬背上摔了下來,直接墜入了河中,水流湍急,將他沖入河的正中央,不識水性的他,結(jié)果被活活淹死了,就這樣結(jié)束了他短暫的一生。
他的尸體被人從下游的河灘找到,并且抬到了部落里面,母親高蘭趴在他的身上不停地哭泣。也就是在這個時候,他的靈魂從幾千年以后穿越了過來,直接落在了這個叫烏力登的十五歲男孩身上,并且和這具身體完美的融合到了一起,竟然奇跡般的活了過來。
也就是在這一天,他的母親高蘭告訴了他一個天大的秘密。原來,他并非是東胡王北殷哈隆的親生兒子,早在北殷哈隆把高蘭搶過來的時候,高蘭就已經(jīng)懷孕了,而他的親生父親另有他人。據(jù)他母親說,他的親生父親,是一個燕國人。
那個騎著白馬的少年叫烏力角,是北殷哈隆的第二個兒子,從小就爭強好勝,性格乖張暴戾,喜歡拿奴隸來當獵物射箭玩,慘死在他手底下的奴隸,沒有幾十個也有一百個。但是北殷哈隆卻只當做沒有看見,時常睜一只眼閉一只眼。
究其原因,就是因為烏力角的母親葉延春,葉延春是東胡三大部族之一葉延部首領(lǐng)葉延訶的親妹妹,當年北殷哈隆為了穩(wěn)固自己的勢力,便和葉延部聯(lián)姻,娶了葉延春。葉延部的人口、兵力在整個東胡僅次于北殷部落,當年葉延訶更是和北殷哈隆爭奪過東胡大人之位,最后北殷哈隆技高一籌,贏得了對抗,這才成為了新一任的東胡王。
但是北殷哈隆知道,他贏了葉延訶只是僥幸而已,若真再比一次,只怕他還真的打不過葉延訶。所以,為了拉攏葉延部,他才主動提出的聯(lián)姻。葉延訶為了鞏固自己在草原東部的勢力,便和北殷哈隆做了約定,他的妹妹一旦嫁給了北殷哈隆,就只能做東胡的大母(大母就是王后的意思),而一旦北殷哈隆有什么需要,葉延訶會立刻召集所有部眾前去聽從號令。
北殷哈隆遵從了約定,葉延春果真成為了東胡人的大母,而作為回報,葉延訶也發(fā)誓從此以后聽從北殷哈隆的號令。是以,烏力角總是仗著自己母親家族的力量為非作歹,北殷哈隆非但不管,反而會聽之任之。
水淵望著烏力角遠去的背影,把目光放在了那個騎著棕色馬匹的人身上,見他正逐漸向自己靠近,他也驅(qū)馬向前。
就在兩個人擦肩而過時,水淵用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問道:“我讓你做的東西都做好了嗎?”
這個騎著棕色馬匹的中年人叫孫光,只聽見他也用很小的聲音說道:“晚上子時,工棚外見,我會把東西給你的?!?/p>
水淵沒有再說話,兩個人擦肩而過,就像是沒說過話一樣。
孫光本是被東胡俘虜?shù)闹性?,準確的說,他是一名齊國人。他之前是一名鐵匠,因為打的一手好鐵,便被東胡人看重,讓他帶領(lǐng)一批工奴開爐煉鐵冶銅,打造各種刀劍和器具。
然而,東胡當時的經(jīng)濟文化都極其落后,物質(zhì)生活很差,除了極少數(shù)貴族能過不勞而獲的舒適生活,其余人都得從事各種生產(chǎn)勞動。孫光在北殷部落也只是一個受到重視的匠人,地位也僅在工奴之上罷了,說到底,還是個奴隸。
一天前,水淵無意間走到了工棚里,認識了身為百工之長的孫光,知道他是齊國人后,便主動和孫光接觸,從未將孫光當作奴隸來看待,并向他打聽一些中原的事情,這才知道,他所處在的時代,正是中國歷史上戰(zhàn)火紛呈的戰(zhàn)國時期。
閑聊的時候,水淵才發(fā)現(xiàn),孫光不光有雙巧手,天南地北的事知道的也不少,肚里也有一點學問,是個“屠耆”(東胡語即賢者)。
孫光對這位求知欲很強的東胡王子頗有好感,覺得這位王子是東胡族中少見的有頭腦的少年。他看到三王子很敬重自己,還屈尊紆貴,不嫌鄙陋,與他擁裘長談,令他受寵若驚,也萌生了“知遇之恩”。自此,兩個人便結(jié)成了忘年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