愛是一種徒勞,每次做完總是被空虛感所充斥。
歡愛過后,我伸展開四肢,大字型仰面舒服的平躺在床上,剛獲得的快感瞬間即逝,睡意襲來,我慢慢的沉入周圍的黑暗中,意識開始混沌。女孩潮熱的身體靠過來,伏在我胸前,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著我的臉頰,把我從混沌的意識中拉了回來。
我伸手從褲袋中摸出香煙,抽出一枝,點燃,吸了一口,問她:“要不要來一枝?”
女孩沒有說話,把香煙從我嘴上拿去,吸了一口,又放進我嘴里。輕煙飄渺了一會兒,她忽然問道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我叫什么名字,我的大腦好一陣停頓。是啊,我叫什么名字?我的名字好像有幾個月沒跟我發(fā)生聯(lián)系了。來海門已經(jīng)三個月,我每天在街頭飄來飄去,卻幾乎忘記自己的名字,好像有一段時間沒人用它了。小叔原本答應(yīng)讓我進他的東潤公司,做銷售經(jīng)理。結(jié)果他沒有能力擺平其他的股東,只好對我說對不起。全然不顧我從幾千里外投奔他,在海門沒有其他親人和朋友。無所事事的在他家住了幾天,小嬸經(jīng)常丟臉色給我看,讓我不得不搬出來,租住在10幾平米的小屋里。幸好我來時帶了一些錢,就花了幾千元買了一部二手的大發(fā)面包車,每天在海門街頭轉(zhuǎn)悠,了解當?shù)氐娘L土人情以及經(jīng)濟狀況,想找點適合自己的事做。身邊的女孩今夜在街邊的公交亭里躲雨,看她婷婷動人,楚楚可憐,我本就閑著沒事,上前搭訕問她可不可以載她一程,沒想到她竟然上了車。一路上我們聊得高興,彼此感覺還不錯,半推半就之間上了床。
現(xiàn)在終于有時間可以互相認識認識了。
“我叫袁波,袁世凱的袁,波浪的波?!?/p>
“李延,李世民的李,延安的延。”
我的眼睛已經(jīng)適應(yīng)了房間的黑暗,第一次這么充分的認識女孩,她身上的溝溝壑壑一覽無余,小腹平坦,乳峰高聳,一幅南方女孩的稍稍有點黑的面孔,臉盤小巧,耐看,卻也不算漂亮。李延不到一米六的個子,身材苗條,不像家鄉(xiāng)的女子,五大三粗,對于來自北方的我,李延細腰盈盈一握,充滿了誘惑。
激情過后,撫摸著李延青春氣息濃厚的滑膩的肌膚,幾個月來的陰郁,頓時一掃而光。
公元1998年7月9日,李延像一股清風飄進我的生活里,讓這個沒有什么特殊意義的日子銘刻到我的腦海中。她是來自海門鄰近城市德寧,向往海門這個聽起來很繁華的特區(qū)城市,來這做一個可以歸類為民工的漂泊一族。像我一樣,租住了一間10平米的小屋,對海門充滿了幻想,期待從這里賺取大量的金錢和愛情。其實美好的幻想不過是人們自己腦海中吹大的肥皂泡,等到肥皂泡破掉的時候,才是真正認識生活的時候。
李延只有二十三歲,整整小我十歲,卻比我早來海門三年,做了一家外貿(mào)公司的文員,底層的白領(lǐng),也算是這個移民城市的老成員了。在這個漂泊的夜晚,李延在雨中久等公交車不至,想到回到租住的小屋也是一個人,心中茫然,正被凄零孤單的感覺淹沒。
“你知道嗎,當時我發(fā)誓只要出現(xiàn)一個男人跟我搭訕,不論是誰我都會跟他走的?!?/p>
幸運的是我出現(xiàn)了,年紀不大,樣子還算英俊,足以讓李延接受到可以履行誓言的程度。都市的愛情就這樣在瞬間發(fā)生了,令來自小城的我目不暇接,感嘆著自己落伍于這個快速發(fā)展的時代。多年后我偶爾還能想起李延時,甚至懷疑事情本身就是一場夢,是我的記憶不好,把它混淆成了真實。
我跟李延便開始了那段還算甜蜜的的日子。每天送李延上班,接她下班,買菜做飯,然后上床。生活用我有限的積蓄和她微薄的薪水平淡的過著,分不清一天和另一天的差別,無聊但還是要過下去。我們只是同在異鄉(xiāng)的異客,不是彼此愛得死去活來的戀人,是彼此不討厭的兩顆浮萍,需要依靠在一起,給百無聊賴的心靈取取暖。我們糾纏在一起,做愛是解決苦悶的方式,但更令人苦悶的是做完后那沒著沒落的感覺。
但日子總要有變化的,雖然沒有人能夠預(yù)測變化的好和壞。就像李延隨意的進入我的生活本身就是一種變化一樣,變化隨意的就來了。
“我有一個親戚在野田公司人事部門工作,他們公司要招聘銷售經(jīng)理,你有沒有意思試一下?”
于是我現(xiàn)在就站在這個打著領(lǐng)帶、頭發(fā)梳得一絲不茍的李延的親戚面前。他大約四十左右,小巧纖細的南方男人,據(jù)說是李延的表舅。
“學歷?”
“本科,南京大學財經(jīng)系畢業(yè)?!蔽亿s緊把在東南亞證件制作公司制作的畢業(yè)證遞過去。表舅接過去看了看,隨手放在一邊。
“談?wù)勀愕那闆r?!?/p>
“我畢業(yè)后在s省y市的百貨公司做了五年銷售工作,然后被提拔為百貨公司紡織品部門經(jīng)理。聽說海門發(fā)展的機會比較多,就辭職想過來發(fā)展?!蔽也幌胫v自己復(fù)雜的經(jīng)歷,盡量簡單的說。
“應(yīng)聘職位。”
“銷售經(jīng)理?!?/p>
“年輕人,銷售經(jīng)理不是隨便可以做的,我們這里還招聘銷售人員,有沒有意思從基層開始做,做的好,是有機會做經(jīng)理的?!?/p>
猶豫了一下,考慮到日漸羞澀的錢包和無事可做的寂寞,我接受了這個銷售員的職務(wù)。
野田公司是一家大型的商品零售集團,民營企業(yè),在海門擁有幾家大型商廈。我的工作就是每天開著小貨車四處送貨,家電、家具,只要是商廈賣出的大型物品,我就會開著車去送貨,然后幫顧客將貨物搬運回家。
新的生活伴著變化而開始,新的生活帶來了新的朋友。
阿勇,退役的武警排長,野田公司保安。由于老鄉(xiāng)的關(guān)系,很快我們就從認識到熟悉,成為了好朋友。阿勇身上充滿著北方人驃悍和野性,方臉,留著長發(fā),圓瞪的大眼帶著殺氣,滿身的混不在乎,一臉的橫蠻。這哥們很是仗義,在部隊時一個朋友被派出所給拘留了,他竟然敢拿著沖鋒槍,直接闖進派出所強行將人帶走。后來部隊因此給他處分,免了排長職務(wù),勒令他退役。他不愿回山區(qū)貧瘠的老家,就留在了海門打拼。。
阿武就是一千零一夜的保安頭,阿勇的鐵哥們兒,也是S省老鄉(xiāng)。和阿勇不同,阿武雖然也來自S省,卻長得瘦瘦小小,甚至有點獐頭鼠目,但阿勇說他退役自特種部隊,一身功夫非常了得,一腳就可以踢斷雞蛋粗的小樹,四五米高的墻幾步就躥上去了,在一千零一夜實際上是老板的保鏢。
一千零一夜是海門最大的休閑總會,洗腳、桑拿、夜總會樣樣齊全。每到夜晚,一千零一夜被景觀燈照射的如宮殿般金碧輝煌,美女云集,魚龍混雜,形形色色的人物在此度過漫漫長夜。
由于阿武的關(guān)系,阿勇就經(jīng)常帶我到一千零一夜玩,我們一起喝喝啤酒,吹吹牛,和夜總會的小妞東拉西扯,混在一起,在曖昧昏暗的燈光下,消耗著多余的腎上激素。